回到自己院子的赵姨娘,苦笑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这些年,她哄着贾政给她的体己,加起来不过二三百两银子和一些首饰。
这时,门帘子一挑,一个一身素色衣服,头上未见首饰,说是妇人,更像居士的细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说道:“你说你,为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犯得着暴露自己吗?”
赵姨娘苦笑道:“周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丫头,生她的时候,又着了道,再不能有孕,就盼着她能有个好,我也就知足了。”
周姨娘皱眉道:“你最后的话,必是传到太太和老太太耳朵里了,她们日后必是要防着你的。”
赵姨娘抹了把眼泪道:“打从知道我这辈子也再没指望了,我就没想着能好了,之前不过是能在暗地里护着她,如今她也出门子了,我这心愿也了了。”
这时,因为听了赵姨娘最后的话,觉得赵姨娘这人怕是不简单,这才借口给探春拿药膏的借口,悄悄地尾随过来的薛宝钗走了进来道:“赵姨娘有心了,只是,你也该体谅一下探春,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不容易。”
赵姨娘抹了把眼泪,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尖酸刻薄,只是平静的说道:“宝姑娘来了,我能求你悄悄地把这些东西给探春吗?也不必说是我给的,就是图个心安。”
薛宝钗看了看赵姨娘,点头道:“好。”
这时又听外面有嘈杂的脚步声,薛宝钗顿觉坏了,她还不想招了姨妈的眼,周姨娘赶紧拉着薛宝钗绕到里侧的屋子,推开窗户,带着薛宝钗到了她的院子。
来的是两拨人,王夫人是让周瑞家的过来训斥赵姨娘,史氏是让嬷嬷带赵姨娘去佛堂数一个月的佛豆面壁思过。
赵姨娘低头,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和史氏叫来的嬷嬷走了。
到佛堂挨罚的时候,头三天,只每天一碗清水,之后一天会给一个馒头。
第五天的时候,赵姨娘微笑着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自己的女儿好歹是嫁人了,离开这个虎狼窝了,赵姨娘对着佛像鞠躬道:“信女愿意用来世的福源,换贾氏探春一世的幸福!”
赵姨娘连着给佛像叩了九个响头,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用自己这几天省下来的清水,给自己洗漱了一番。
只是,此时赵姨娘梳得却是少女时的发髻,赵姨娘又给佛像叩了一个头道:“信女希望能用自己的血,换个赤条条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赵姨娘拿着磕碎的水碗茬子,躺在佛像前的空地上,狠狠地划向了自己的手腕,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血向四周流淌,眼皮越来越重,朦朦胧胧间,她看到自己竟然还有个儿子。
她看到自己为了自己母子能活下来,不得不狠心养废了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明明读书认真,字迹漂亮,却不得不为了不越过宝玉,每日用左手写课业。
做为府里的少爷,不仅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鞋袜,把自己弄得跟个冻猫子似的不招人待见,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丫鬟都保护不了,只能自己偷偷地躲在假山哭泣。
赵姨娘笑了,她想,幸亏这都不是真的,没有让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活遭罪,只希望下辈子自己真的能有个儿子,自己肯定会好好对他。
第二天午时,过来送水的嬷嬷,这才发现赵姨娘已经去了,史氏听后,直接将人还给了赵家,又给了五十两银子。
赵家父子不得不忍着悲痛谢恩,然后给赵姨娘收尸,赵四儿的媳妇,哭的抽过去几次。
薛宝钗让人将自己的哥哥嫂子找来,商量着搬出荣国府的事情,只是,王熙凤有些迟疑,因为薛蟠不是个能当家的人,出了荣国府,怕是要被人拆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薛姨妈很是信赖自己这个侄女儿媳妇儿,自打王熙凤过门,薛蟠就老实地多了,虽然背地里骂王熙凤是头胭脂虎,却真的不敢招惹王熙凤,连带着也不敢随意出去花天酒地了。
薛蟠被外人称作薛大傻子,但也知道,自己这么招摇,只是人家看在自己舅舅王子腾的面上罢了,跟别人犯横,王子腾会向着他,要是跟王熙凤犯横,那死的梆梆的肯定是他。
再说,王熙凤被称作神仙妃子,那容貌是每次见到,都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至于欺负他的事情,也可以当做情趣儿了。
另外,王熙凤管家,那绝对是有一手的,薛姨妈自知自己没有那本事料理家事儿,干脆就全交给了王熙凤管理。
而薛蟠想要花钱,那也得王熙凤点头,所以,薛蟠就是想要背着王熙凤去跟着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也没那个实力。
时间久了,人家一看,在薛大傻子这儿,捞不着什么好处了,也就都不搭理他了。
倒也不是没有使坏的,给薛蟠介绍漂亮女人,以期让薛蟠知道什么是温柔贤淑的好女人,回去好振振夫冈。
王熙凤是谁?那是有名的母老虎,薛蟠自己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不说,王熙凤是直接带人,寻到从薛蟠嘴里撬出的名单的人家里,直接一顿砸,一顿抽,以至于,每次薛蟠往这几个人跟前凑的时候,这几个人就反射姓的撒腿就跑,惹不起啊!
第91章
远在台湾府的南安郡王,正查点人手准备回京,身边的谋士拦住他道:“王爷,回去不得,恐怕有诈啊!”
南安郡王摇头道:“信,绝对是王妃写的,母亲怕是已经不在了,阳儿是本王唯一的儿子,必须带回来。本王走后,你马上赶去宫古列岛那边,带着死士做好准备,那皇上怕是要趁着本王丁忧,夺本王的兵权!”
想到了什么,南安郡王冷笑道:“狡兔三窟,丰亨帝真以为,他派的两个副将就能制衡本王?做梦!若是贾恩侯没负伤,本王还有些顾忌,可惜,贾恩侯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本王!这次,本王若不为阳儿报仇,难解我心头之很!”
他想不明白,自己跟贾赦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竟然敢对自己的子嗣动手,若不是因他,自己的母亲如何会这样冤屈的死去?
杀母伤子之仇,若是不报,就枉为人子了!
南安郡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谋士见劝不住南安郡王,看着南安郡王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是要出事儿。
当南安郡王让自己的替身称病留在帅府,自己偷偷的往回赶的时候,水师提督梁国正已经带着水师从北海向台湾府开拔了。
京城,荣国府,突然接到夏守忠受贾元春所托,给送过来了一封私信,夏守忠拿了二百两银子,这才转身回宫。
贾元春在信中说,自己最近因皇上喜欢她的琴艺,经常传她侍寝,也多有赏赐,又因妃位尚有空缺,有意提她为妃。
只是金嫔不仅位份比她高、资格老,而且金嫔的父亲,将家里的欠款给还清了。
因她之前就打点过大明宫内相戴权,这才被告知,皇上正在举棋不定,不知选谁才好。
所以,她让史氏他们,赶紧还了欠款,到时候再加上自己的才情,定是可以坐上妃位,自己有了妃位,也就能更好的帮衬家里,再有个皇子,也好养在自己跟前。
史氏、贾政和王夫人,一边高兴自家的姑娘得了皇宠,一边犯愁这欠银的事情。
荣国府祖上欠了八十万两银子,贾代善走的时候,史氏又让贾政以此做借口,去户部借了五十万两,合起来一百三十万两白银,岂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这些年,荣国府早就寅吃卯粮了,他们不仅得供着宫里的贾元春,接受着大太监夏守忠的敲诈,还有,贾政养的清客和小妾们的花销,以及府邸的修缮还有族人的救助。
现在要拿出这笔钱,怕是要动甄家留在府中的那笔银子了,好在,甄家已经死绝了,剩下的那个小崽子也不知所踪,倒也不用担心,但是,他们不甘心这钱都是自家出。
于是,史氏直接带着王夫人来到了贾赦的温泉庄子,既然贾赦走的时候,分走了一半的家产,那债务自然也应该分担一半,还有,后面的钱是用来发送贾代善的,那贾赦自然也该出一半。
贾赦出来冷笑道:“你贾政的爵位是怎么来的,自己心里没数?你花四十万两银子能买到二等将军的爵位?至于那些家产,那是补偿我亡妻张氏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至于送父亲走,你借的钱真的用在了这上面?那棺椁以及运送的钱,可都是我出的,你们谁借的钱,谁还去,不行就让忠肃亲王拍卖产业,跟我可说不上!”
说完,贾赦就回去了,根本不搭理他们。
贾赦的做法,在众人眼中,都是不认同的,因为,贾赦有钱,这是谁都知道的,别的不说,光是打仗得到的,那就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这样的情况,帮帮自己的生母和弟弟又何妨?
史氏和王夫人,那是走一路、哭一路,虽然在马车里不露面,但是,悲悲戚戚的声音,是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不用想,第二天,就有御史参奏贾赦不孝,只可惜,没过两天,这御史家里的产业,直接遭受了打击。
用贾赦的话就是,老爷我有都是钱,有钱我就可以任姓!
你的铺子里卖的是首饰,那你的首饰是一两银子的本钱,老爷我就在你旁边的店铺,高价或租或买来个铺子,一两半的价钱往外卖,这赔钱,老爷开心,你管不着,而这个价钱,你又不能进。
贾赦的行为,自然是引起商会的不满,毕竟,这样一来,整个市场行情可就乱了。可惜,商会的会长哪敢得罪贾赦和忠顺?
最后没办法,只能拿那御史开刀,一起抵御这个御史的产业,迫使御史只能将铺子什么的低价转让,可以说,他简直恨死了贾赦,更恨自己嘴贱。
就在史氏还要幻想着怎么才能不还钱,还能让元春上位,要不打点一下内相戴权,让他伺候皇上笔墨的时候给吹吹风,说说好话的时候,接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金嫔成了金妃。
与此同时,贾元春又一次写了信,问史氏他们为什么还不赶紧行动?自己好不容易,趁着皇上听琴听得高兴的时候,许诺,只要有了功劳,立即升她为妃。
史氏和王夫人再不敢怠慢,赶紧清点了甄家留在府里的银子,又挪动了一下府里的开支,以及卖掉几个收成不好的庄子,这才将银子送到户部,消了自家的欠款。
荣国府的公中这下是真的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荣国府表面仍旧花团锦簇,主子们的开支也并没有缩减什么。
银子送到户部两个月后,就在十一月初八,贾政四十大寿的当日,一太监传皇上口谕,命他进宫觐见。
贾政心里发颤,他自知自己历来是不得皇上看重的,这让他进宫,他就觉得心里发颤,同样的,史氏和王夫人,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两个时辰之后,贾政才被人扶着回了荣国府,整个人还飘飘悠悠的,把史氏和王夫人吓得手脚都不利索了。
半晌,贾政才在王夫人喂了半碗水之后,回过神儿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史氏膝前,一边哭一边笑地跟史氏说道:“母亲,元丫头被封为贤德妃了!”
史氏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贾政说的什么,又不敢置信的问了一遍,赶紧双手合十,跟王夫人一起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接着,史氏又赶紧对贾政道:“可不兴再元丫头元丫头的叫了,那是娘娘!”
贾政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子,很是认同的点头道:“对,以后得称呼娘娘了!”
王夫人也激动的道:“娘娘这回是熬出头了!”
依照荣国府的惯例,这么大的喜事,自然得好好炫耀一下,摆上席面,给世交们下帖子,共同庆祝。
在温泉庄子里,吃着葡萄,喝着美酒泡着温泉的贾赦,问忠顺道:“你最近天天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林家那个二小子,也成天鬼头騒脑的进出咱们庄子,我可告诉你,琼儿还小呢,我得再留几年,现在给他们林家可不行!”
忠顺笑嘻嘻的道:“琼儿是咱们的闺女,哪能这么便宜了那小子?”
但是,他要干的事情,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这事儿还是不要告诉恩候了,免得污了恩候的耳朵。
忠顺眼睛一转,立即转移话题道:“恩候,我跟你说,皇兄是受不了贾元春的摧残,连谥号都给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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