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俊秀挺拔的年轻公子率先跳下车,伸出手,扶下一个花甲老人,八个人眼巴巴地继续瞅着马车,等着老人再扶下那个万乘之尊的大明皇帝。
但令人奇怪地是,徐老大人牵着年轻公子的手,径直走了过来,八个人懵了好几懵,才转过弯来,好奇地看向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也好奇地看着他们,脸上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
其实顾岳憋笑憋得很辛苦,看到这几个肤色或白或黑的老外,穿着一身大红的大明官袍,总有那么种沐冠的猴的怪怪的感觉。
但这可是引进的国际友人,大明现代火/炮军事的技术人才,要礼遇,绝对要礼遇。
想起自己也曾参加过国际的电影节,接触的老外都是姓格外向,爽朗大方,便释放了憋得难受的嘴巴,发出一声震天的笑声。
八个国际友人瞪圆了眼,吃惊地看着仰天长笑的年轻人,疑惑的目光求助地投向了徐老爷子。
“这确是我大明皇帝,快快见礼”徐老爷子虽然不明白天子为什么突然发狂,却很给力地维护着天子的尊严。
顾岳却在思量着,该怎么与这几个友人见礼,才显得亲切自然,哥们似地撞个胸?有点太开放了啊,但总不能像对待东方人那样含蓄地说声免礼便算了吧。
看到四人蹩脚的拱手弯腰,顾岳笑了笑,走上前去,伸出拳头,挨个地,给了他们精壮的胸膛一记甜甜的小拳,嘴里还很洋气地说着一句问候语:“how are you”。
八个老外还是瞪着他,没大搞明白这个说着一口鸟语,挥着小粉拳的小皇帝想干什么。
没能得到一个热情拥抱的顾岳,后知后觉得想起,这八个国际友人,四个葡萄牙人,两个吕宋人,两个印度人。
大英日不落帝国的旗帜还没插遍全球,英语还不是全球通用的第一语言。
“欢迎来到我大明,感谢诸位对我大明的贡献。”顾岳投石问路地试着说了一句中文。
“万岁爷您不必客气,下官能得到万岁爷主子的赏识,荣幸之至,会为了大明鞠躬尽粹,死而后已。”最中间的金发帅哥拱着手,微笑着,绝对没露出四顆牙齿,一口流得的中文说得即接地气,又文采飞扬。
“哈哈,哈哈哈,各位爱卿,请?”爽朗大笑的东方皇帝顾岳领着一群笑不露齿的西方帅哥,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院子里。
看着十几台红衣大炮,顾岳的腰都觉得硬了不少,他边参观边向老外伸大拇指。
那个叫陆若汉的葡萄牙帅哥CAO着一口流利的明文,妙趣横生地向皇帝介绍了大炮的简单原理和改进的几个地方,顾岳很会抓重点,他在听到陆若汉想入乡随俗地想把大炮造得更华丽一些的时候,很果断地制止了,他用很西方的语气说:“阁下,朕只要它能简单实用,批量生产,只要射得远,威力大,越丑越好。”
“陛下英明啊,大明有如此天子,中兴在即呀”这位陆若汉也学着顾岳的样子,伸出了个大拇指。
嘿,这老外,拍马屁也很入乡随俗嘛,而且还很懂时局。
抬头看了看日上中天,顾岳突然很想知道这几个老外吃什么西餐,自己也很久没吃了,竟有点想念,便提出要去看看他们的伙食。
陆若汉兴致很高地领着顾岳朝一间大房子走去,一路上如数家珍地掰扯着北京各种大菜的风格,顾岳越听心里越感不妙,当看到满满一桌子汤汤罐罐后,他欲哭无泪。
宫保鸡丁、葱爆海参、鱼香肉丝、珍珠丸子汤、裴翠白玉浓汤……果然吃货是不分国界的。
陆若汉笑眯眯地凑上来,跟他分享了一个小秘密。
“其实,臣当初是为了能吃到正宗的中华美食,才答应来大明的。”
顾岳嘴角抽了抽,N年后你们西方列强用鸦/片入侵了我中华,现在,我要不要先用美食入侵一下你们?去往西方的大船上,放上几只北京烤鸭?
用美食换大炮,想想现在西方大陆有哪个统治者好这一口?
陆若汉用青花瓷的小酒杯烫了酒,那品咂的范看起来绝对有五年以上的老酒龄。
酒管够,别误事。
第45章 西巡
告别了这几个假洋鬼子,顾岳又很绅士地把徐老爷子先送回了家,这才慢慢地回到宫里,在微服私访前,他下了几道密旨,然后,到了皇后处,抱着小太子亲了半天,周皇后又怀孕了,大概是穿过来那天运动的结果。
顾岳吩咐宫女小心伺候着,在周皇后担忧的目光中,很随意地选了一个微风轻吹的黎明,悄悄地出了宫。
几匹快马,风驰电掣,向西北奔去,顾岳带的人员不多,但个个都是锦衣卫高手,江湖经验也相当丰富。
年轻的蓝衣公子,青衣的侍卫,像是出来巡视家产农田的富家子弟。顾岳一路往西,越走越荒凉,老百姓的穿着越来越随意,到了两陕地界,更是多了一群群批着麻袋片的流民,他们的目光绝望而凶狠,这时如果有人振臂一呼,这群人绝对跟着就走,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顾岳下了马,朝他们走去,侍卫们一下子紧张起来,立马分散开,做出了最有利于逃跑的防卫状态。
顾岳从马上解下一个大包袱,背着它来到了流民面前,拆开,拿出一个,递给了最前面的一个半大小子。
小孩子接过来,两口吞了下去,后面一阵骚动,顾岳很有威严地抬了抬手,沉声道:“排好队,都有。”
这伙人中长得最魁伟的汉子看起来是他们的头,他大手一挥,人群便迅速地排成了长长的一列。
顾岳把包袱交给那个半大孩子,示意他去分发。小孩行动很利落,小会功夫便发完了,剩下一个,拿回来递给顾岳。
顾岳没接,轻声说道:“赏你了”。
小孩说了声谢谢,却没吃,转身递给那个领头的黄脸汉子,仰着头,很是亲昵地说:“爹爹吃”。
汉子拍拍他的头,把饼子拿过来,掰下一块塞到他嘴里,其余地很不要脸地吃到自己肚子里。
顾岳感到有点不妙,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伙流民里没有妇女,而且很有组织,吃完后也不散开或坐下,而是围在黄脸汉子周围,眼神更加凌厉地盯着自己。
“在下张献忠,感谢这位公子的饼,不知如何称呼?”黄脸汉子盯着顾岳看了片刻,抬起胳膊,拱了拱手,但那种天生仇富的情绪却让他的声音显得很是冰冷。
顾岳感到这具灵魂和身体已和谐共存很久了的身体又有了要暴起的冲动,也难怪,面前这人可是挖了崇祯凤阳祖坟的人,换成顾岳,怕是也要把这人揍地跪下喊爹。
但,顾岳不想死,更不想死得得不偿失,自己微服出访是要做大事的,可不能在这小阴沟里翻了。
但他低估了崇祯的滔天怨气,一只胳膊没控制住,猛地伸出,嘭地一声,重重击打在张献忠的胸膛上。
在双方拔刀前,老影帝顾岳反应敏捷,迅速进入表演状态,他仰天哈哈大笑三声,也没收回胳膊,而是又轻轻地在那个硬如铁的胸膛上点了三下,朗声说道:“原来是张大王呀,在下仰幕已久,终于见到您本人了,实在是太激动了,三生有幸呀,哈哈哈。”
张献忠却没这么好糊弄,天生对达官贵人的反感让他皱着眉把这只手从自己胸膛上拔拉开,很不悦地问:“你到底是何人?来此做甚?”
“在下顾岳,来自浙江,生意人,不才家里有几家铺子在这里,前来巡视。这几位是我的江湖朋友,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侠士。”顾岳和风细雨地把身后的侍卫牵扯进来。
张献忠眯着眼睛,看了圈十几个青衣人,看站姿架式,便知顾岳所言非虚,即便打起来,自己这伙人也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看这伙人轻装简从,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便放弃了收拾这伙人的想法,放松下来,对着顾岳笑了笑。
顾岳却没有走的意思,他挨着张献忠坐下来,很疑惑地问道:“张大王怎么会在这里?需要兄弟我做点什么吗?”
“遇到了洪娘们的兵,被打散了,还没计划好投靠谁。”张献忠对富贵人有着天生的敌意,斜眼瞅着他,好像疑惑这小白脸怎么这么烦人,发完了吃的还不快滚。
小男孩却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公子很有好感,他坐在顾岳身边,看着他腰间的一块墨色玉佩,很是好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顾岳笑了笑,从腰上解下玉佩,递到他手里,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小兄弟喜欢?送给你!”
小男孩接过,小心毅毅地放在怀里,仰起头,朝顾岳笑了笑。
顾岳心里一动,这小孩,虽然满脸灰尘,细看却是眉眼清秀,生得非常俊美,又看了一眼张献忠,想到了一个很有名的人:
李定国
这位南明最为传奇的抗清将军,此刻却是个总角稚儿。看张献忠闭着眼睛,没有和自己聊下去的兴致,便转向了这个小男孩。
“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很多大船的粮食运到了呀,官府没让你们去领呀?”顾岳试探着戳开了这个话题。
出乎意料,轻轻的一个开头,却捅开了一个爆炸的马蜂窝,众汉子们怒目圆睁,纷纷骂起了娘,就连闭着眼睛的张献忠,也皱了下眉头。
“他娘的,除了一个西安府,其他哪个地方得到一粒粮食了”
“他婶婶的,当官的家里都放不下了,在黑市上高价卖呢”。
“他奶奶的,看到那一身身的肥肉,真想垛下来煮汤喝。”
顾岳看这个架势,这群汉子是不骂完全家的亲戚都不算完了,便很果断地插了个话。
“朝庭发的种子呢,老百姓有没有收到?”
看到顾岳脸上一丝着急,小男孩很贴心地回道:“公子放心,这个不能卖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他们不屑要的,都种下去了,还是苗子,也不能吃呀。”
顾岳松了口气,哼哼,若把种子也貪了,我真要学学那崇祯,赏你们一个碟刑。
顾岳站起来,拱手向大汉们告别,张献忠连眼睛也没睁,小男孩倒是很有礼貌,他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杏核,磨得光溜溜地,很珍惜地看了一会,才双手捧着,递给顾岳。
“公子,这是我娘生前去寺庙为我求的平安符,灵验着呢,你出门在外,这个世道不太平,让它保佑你。”
顾岳看着小孩清澈的眼睛,很认真地接过来,拍了拍他的头,笑了笑,说:“小兄弟,咱们有缘再见。”
直到看到公子一行走远,小男孩才慢慢走过来,坐下,张献忠睁开眼睛,哼了一声。
离开一小会,顾岳便示意一个侍卫去给附近的洪承畴报信。当第二天傍晚顾岳一行到达榆林府衙的时候,洪承畴便押着那伙汉子走了进来。
看到抓到自己的狗将领对着年轻公子又跪又拜,小男孩投来了疑惑的目光,顾岳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枚杏核,朝他摇了摇。
一脑袋浆糊的小男孩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被士兵推搡着关进了一个营帐。
“爹爹,他是谁?”刚一坐下,小男孩便迫不及待地问。
张献忠眯了眯眼睛,哼了一声,想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我观此人,有可能是狗皇帝派来的哪个钦差,看洪娘们对他又跪又拜的,浙江商人,哼哼,骗子,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骗子。”
但这个骗子却假仁假义地派人送来了好吃好喝的,除了张献忠怕有毒,其他人抓起白馒头便吃起来。
直到看到汉子们都没事,张献忠才慢腾腾地拿起两个馒头,扔了一个给还在发呆的小义子,一个扔到了嘴里。
几天过去了,除了绑着没有自由,一天三顿,都是好酒好菜伺候着,大汉们越吃越莫名其妙,不是听说,这个洪娘们阴狠着吗,即便降了也要杀的吗,这娘们啥时改常了?
“不是他的意思,是那位公子。”小男孩很沉着地开了口。
“他想招降我们,爹爹,咱们怎么办?”
张献忠掐着嗓子咳了咳,抚着胸口顺了顺那一大块不往下走的馒头,才抬起头,很老道地说了句:“先诈降,静观其变。”
但等了几天,始终也没等到那个来劝降的人,好酒好菜倒是一如既往地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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