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帧之后，他们得到了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

 

第131章 

　　第二天清早，Rossi收到消息立刻赶到警局。

　　疲惫的警官几天来第一次有了轻松的笑容，“这次我们运气不错。”

　　“抓到他了？”Rossi精神一振，往审讯室看了看，里面关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青年。

　　“是，实验室对照片进行了处理，我们向执勤人员分发了照片，清晨有个巡警在一个小公园门口看见他推着冰激凌车。”警官点头，“他没开口，但也没有很强烈的反抗。我们还没正式开始审他，说实话，证据不是很充足，冒然行动万一搞砸……”

　　他摊了摊手，“而且我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错了。”

　　“什么？”Rossi扭头望了他一眼，他很确定这名年青人非常紧张，并且慌张，绝对不会是无辜者。

　　“他不可能是十几年前拐走孩子的人，十几年前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而且我们真的没有证据他就是我们杀人案的嫌犯。”警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也并不确定他是否是几起杀人弃尸案的嫌疑人。”Rossi凝视着他，“但他极可能是那起儿童失踪案的作案者。”

　　“我们要以此为突破口吗？”

　　“不。”Rossi摇头，“那是我们的底牌，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急着审他——另外我联系了我的同事。”

　　“为什么？”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组织犯罪，我倾向于一网打尽。”Rossi按住了有些急躁的警官，“我知道你不喜欢FBI，但彻底拔掉他们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你可能并不喜欢的交易。”

　　“什么？”警官有点按捺不住，“你也说了他很可能是那起儿童失踪案的作案者！而你们准备向他提供交易？”

　　“我猜他们会的。”Rossi转头看着青年，“如果我说他也很可能曾经是受害者你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警官有些迟疑，也转头看了看审讯室。

　　“我是不是说过，他们想要表达愧疚？”

　　警官缓慢地点头。

　　“这样的组织，真正的控制者不会亲自动手。”Rossi依然注视着单向玻璃，里面的青年垂着头，缩在椅子上。

　　又过了一阵，警官轻轻叹了口气，“不。不会让我感觉好一些。”

　　Rossi有点意外地回头。

　　“那只会让我觉得……如果我们能早些发现他们，也许不会有这么多受害者。”他叹息着转身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Rossi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FBI有组织犯罪部门会来接手，虽然我不总是赞成他们的有些做法，但我相信你们会合作愉快。”

　　警官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随即惊讶地转头，“你是说你不会继续跟进？”

　　“从具体办案来说，是这样没错。已经有了突破口，剩下的工作我的同事们会接手，那会是个漫长而令人疲倦的过程……我必须提醒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你似乎不想和他谈一谈？”警官更加错愕，目光在Rossi和审讯室之间游移。

　　Rossi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他苦笑着叹气，“事实上……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他可能告诉我的那些。”

　　残破的尸体，变态的杀人者，疯狂的姓犯罪……这些他都已经经历了几十年，几乎每天都在面对，丝毫不会令他动容。但这一类案子却仍然会让Rossi陷入某些的情绪中。曾经他并不很排斥参与其中，甚至作为卧底支援过有些类似的案子，而那给他留下的远远不只是记忆而已。

　　没等警官想好自己该说什么，一名身着挺拔西装的探员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Rossi松了口气，他迎上前与对方握手。

　　“多谢你通知我们。”

　　“交给你们了。”Rossi向还有戒心的警官示意，“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而那位和他年纪相当的资深探员明显和他有些交情，侧过头往审讯室看了看，随后叹息，“已经有线索了？看来这个假期我有得忙了。”

　　Rossi笑了笑，“哦，忘了说还有圣诞快乐。”

　　“看来你有些计划，David？”对方暂时放下即将面对的工作，眯起眼睛调笑道。

　　Rossi眨了眨眼睛，轻声叹息，“本来是有的。”

　　但现在，他真的不能确定Hotch是否能在那之前回来。

 

第132章 

　　Rossi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呆，他已经干完了活，也过了下班时间，离圣诞节不剩几个小时。局里经过了简单的装饰，没有家庭聚会的年青探员们有个小小的晚会，隔着百叶窗从他的窗口看出去，多少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但他没什么心情。

　　Hotch确实给他留言说案子还有些问题，今天大概回不来。

　　可他还是抱着近乎侥幸的希望在等待着，事实上，Hotch甚至并不是必须给他留言，他们确实分手了，Hotch也并没有在这一段时间内向他寻求过生理上的安慰，当然对这个圣诞节更没有任何约定。

　　Rossi也无法明确说明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但他很担心Hotch的情况，尽管他非常庆幸没有把自己办的那个案子交给Hotch，那些有着悲惨的孩童生活的受害者以及可能的由他们成长而来加害者们，无疑会让Hotch陷入内心的折磨。

　　可他也很清楚，Hotch的案子并不轻松，涉及宗教的案件从来就不简单，而由于他的特殊情况，可能会格外艰难。

　　Hotch当然没有在留言里提到这个，对方警局也没有反馈任何问题或进一步要求支援，但Rossi就是没法不担心。

　　“David。”Gideon适时地敲开了他的门。

　　“案子？”Rossi猛地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惊醒，看到Gideon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面上带着略有些担忧的神色。

　　“不。”Gideon闪进来，轻轻合上门，“我在担心你。”

　　Rossi看着他进来，没说什么。

　　Gideon熟练地在柜子里找到了他藏起的酒，指了指窗外，“他们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放松一会，但他们的脸上明明写着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们才能真正放松。”

　　他笑了笑，“所以我让他们先走了。”

　　Rossi慢慢靠在椅背上，接过他递过来的酒，“Jason，这是圣诞节，你应该回家。”

　　“我马上就走。”Gideon一边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等Aaron吗？”

　　Rossi简单地扫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Gideon摇摇头，更加清晰地询问，“你在等Aaron回来和你一起过圣诞吗？”

　　“我们已经分手很长时间了。”Rossi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以为你很清楚。”

　　Gideon叹息，“我很抱歉。”

　　Rossi闭上了眼，“不是你的错。”

　　“我一度以为你们只是……做得更加隐秘了。”Gideon谨慎地选择了用词，“无论如何，我是想说，David，你该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说，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Rossi打起精神，“如果你是指这个，我确实早就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如果是其他人，几个月谈不上很久。”Gideon掩饰般抿了一小口酒，“但你，我们都知道你这几个月，呃，非常安静。”

　　“这不好吗？”Rossi失笑，“还是你很希望我再弄出点事来？”

　　“这很好。”Gideon盯着他，“但这根本不是你，David，我们都很清楚的事实是，你完全没有从这段感情里走出去的意思。”

　　“回去吧，Jason。”Rossi没有回应他，只是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摇摇头，“你应该去陪你的家人。”

　　“David。”Gideon又看了他一会，最终站了起来，“Aaron留言说过他不会回来了，而你的活已经干完了。随便去哪里，放松一下……毕竟这是假期。”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劝我放松一下。”Rossi撇了撇嘴，朝他挥手，“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David，你得重新开始生活。”Gideon再次重复，而后他咬了咬嘴唇，还是说，“哪怕是和Aaron重新开始。”

　　“什么？”Rossi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无法阻止最终会发生的事情。”Gideon眨了眨眼，越过桌面伸手拍了拍他，“圣诞快乐，开心点。”

　　“圣诞快乐。”Rossi终于笑了笑，他不知道，他知道Hotch没有新的恋情，他也知道Hotch很难再次拒绝他，但他真的不知道，Hotch是否真的考虑过。

　　重新开始。也许。

 

第133章 

　　理智还是让Rossi在12点钟声响起之前离开了办公室，Hotch没有打来电话，当然他很可能不觉得这个时间Rossi还会在这里。

　　路上大部分的商店和住宅都经过了装扮，缠绕着霓虹五彩的圣诞树和各种装饰，偶尔还有成群的年青人玩闹着。Rossi却有点茫然，他不想回家，也难得有一个人过圣诞的时候，然而更提不起兴致走进哪一家喧闹的夜店，就开着车在街上随意游荡。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到了Hotch家楼下。

　　Hotch家当然没有亮灯。

　　Rossi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看着那扇窗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走进过这里了，Hotch没有要求、他也故意没有提起，所以他依然拥有进出的钥匙。

　　他知道Hotch不在，大概率不会回来，多半也没有在家里做任何布置，但他就是想要在这一天感受一下对方的气息。

　　良久之后，他苦笑着下了车。然后他相当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右侧竟然是一座小教堂。非常小的那种，如果不是他看到了十字架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而里面依然亮着昏黄的灯，但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里面有人，相当安静。

　　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教堂，Rossi迟疑了片刻，Hotch不在他不急着上楼，而他尽管做了大量看上去违背教义的事情、也很久不进教堂了，可勉勉强强也还算是教徒，更重要的是，他确实突然想找个人说点什么。

　　所以他侧过身子，从半掩的房门口走了进去。

　　教堂里简单地摆着几张长椅，悬挂着十字架，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一时间不太好判断属于哪一教派，不过这对Rossi来说不是问题。

　　圣诞节并不是大家前往教堂的时候，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Rossi随意找了张长椅坐下，他其实都不太确认这个时间了，这里是不是还有神父或牧师在。

　　然后，他就听见了让他如同坠入冰窟的声音。

　　“又见面了。”

　　Rossi几乎跳了起来，这次连迟疑都没有，一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边摸自己的枪。

　　一身黑袍的人站在明暗的交界处，无法窥探表情。

　　而Rossi听见门在身后骤然合上。

　　“我保证你如果开枪，会后悔的。”那人缓慢地朝他走来。

　　Rossi努力使自己的手臂不颤抖，他面对再凶残的嫌犯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个人，明明没有任何证据他做过任何事，却让他没来由的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