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真微笑：“你很细心，宫城。”

　　宫城不置可否，道：“你们下午都有课吧？彩子我来看着好了。”

　　刚进校没多久，彩子并没有太熟识的同学，几个学生干部虽然来探望，但毕竟彩子是为了给湘南篮球队出头才病发的，杉山向德语系老师打了包票，球队会保证彩子的看护。

　　藤真看了赤木一眼，点点头。

　　“好的，我和赤木去上课，下午换班，辛苦你了。”

 

第10章 湘南篮球队中的女人（下）

　　篮球，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不能舍弃的存在吧。

　　如果，必须要舍弃呢？

　　哪怕能掌握它的跳跃的律动，哪怕能CAO纵它运动的轨迹，哪怕能与它契合到无以复加，但是，仍然不能够得到它。

　　为什么？

　　为什么？

　　你的命运中，注定与篮球没有交集，彩子。

　　伸出手掌，再握紧，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宫城向护士道谢后走了进来，望着病床上的彩子：“你醒了？”

　　刚刚醒过来的彩子轻轻握紧自己的右手，放松，再握紧，听到宫城的问话，她抬起头来，看向宫城：

　　“你……是湘南篮球队的队员？我看到你有上场比赛。”

　　宫城没来由地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走到床边，将购物袋放在床头柜上：“要吃点东西吗？”

　　彩子摇了摇头：“谢谢，但我没什么胃口。”

　　宫城不以为然，从购物袋中拿出一个梨：“吃水果吧，我削给你。”

　　病房里，一时安静。

　　“你的篮球……打得很好。”

　　不太习惯突兀的安静，宫城一边对付梨，一边开口道。

　　彩子微微一怔，旋即笑了：“投机取巧罢了，倒是你，很厉害呢！控球后卫，掌握进攻节奏的位置，你表现的很棒。”

　　“而且，”彩子顿了顿，补充道：“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在长人战术里得分的身高低于170cm的篮球员。”

　　“啊？”宫城一怔，差点掉了手中的梨。

　　“是没有一米七吧？”

　　彩子见宫城的反应，微微皱眉：“我的目测，应该没有错。”

　　面对这种表扬，宫城不知道该恼火还是该高兴，面部表情很复杂。

　　然而彩子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微微叹口气，盯着宫城的手：“真是羡慕你们，喜欢篮球，爱上篮球，想要努力做一个优秀的篮球手，所以拼命练习、加倍练习，和自己的队友一起，享受观众的欢呼和胜利的骄傲，来达到自己的梦想。哪怕有缺点，也能在持续的训练中改正，并且成熟。多好。”

　　能够亲手来完成自己的梦想，多好。

　　病床上的女生，叹息着，不知道是在说给宫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削梨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像我，空有梦想，却做不到。手中明明掌握着篮球，但却离它好远好远，永远，也不能真正拥有它。”

　　宫城看向彩子，彩子盯着他的手，眼神却飘在不知何处的虚空，只有一片茫然。

　　时隔好久，宫城也坚定不移地相信，就是那一刻彩子的眼神，像一把匕首一般干脆利落地扎入他的心房，刺得他生疼生疼，之前对这女孩球技上的由衷赞叹，陡然转变为心底的一片温柔，爱情的种子，在那一刻缔结入土。

　　“也许不一定。”

　　人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冒出一句话。

　　彩子微微一怔。

　　宫城将削好的梨送到彩子面前：“想要和篮球更接近，不一定只是打篮球才做得到。”

　　“是想劝我经常看篮球赛吗？”

　　彩子苦笑，这种话，父亲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阿彩，不一定亲自上场打篮球才是贴近篮球，你可以看球赛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宫城开口：“你不是想拥有和篮球一样的律动吗？你不是想亲身感受比赛的热烈和胜败交互的激情吗？你不是想在球队里和队友一起面对所有的对手，和队友一起将篮球握在手心吗？”

　　彩子眼中的光芒随着宫城的话语一分分被点亮，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宫城，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来球队吧，做我们的经理人。”

　　和彩子同是一年级生的湘南大学篮球队正选球员，坐在彩子对面，举着一只削好的梨，对她发出了邀请。

　　“如果当时看护彩子的不是宫城而是藤真学长，也许事情就不一样了吧？”

　　仙道很正经地发问：“抱得美人归的，应该就会是藤真学长吧？”

　　宫城地眉头危险地一挑。

　　追了阿彩整整一年才正式确立了恋情，其中经历的辛苦自不必说，但是！

　　但是！！

　　但是！！！

　　仙道这家伙，竟然在自己因为“追彩”成功而请客的酒桌上，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宫城双手按向桌面，准备起身。

　　彩子毫不客气地将身边人压回椅子，笑吟吟朝对面的仙道开口：“仙道，你有胆到邻桌对藤真学长再说一次？”

　　邻桌上，藤真正和花形低声聊天，不知说到什么，笑得很开心。

　　仙道扭头看了一眼，虽然脸上仍然是未来得及收回的促狭神色，不过人是一动也没动。

　　“仙道看起来是思春了么？别急，下周大一新生就要来报到了，我帮你挑几个学妹？”

　　彩子继续发动攻击。

　　这句话终于成功让仙道后背泛起森森寒意，他苦笑摆手：“彩子你太客气，这就不必了。”

　　“不过也是呢，”彩子托腮作认真思考状：“篮球队就我一个女生，太诡异了，大一新生来报到时，我得好好看看，再来几个女生，好让篮球队热闹起来！”

　　果然，两周以后，又有一名背景复杂的女生开始经常光顾篮球队了，这个女生，就是赤木刚宪的妹妹，心理学系大一新生赤木晴子。拜她所赐，湘南篮球队“无比荣幸地（樱木军团语）”邀请到了“天才不凡卓尔不群百发百中无敌金刚的篮球天才（樱木语）”樱木花道的加盟。

　　事情的原貌，是这样滴——

　　刚因为考上湘南大学而沾沾自喜的樱木花道，在本应该轻松快乐的暑假里，被喜欢的女生甩了。原因是——

　　“对不起樱木，我喜欢的，是高中篮球队队长小田。”

　　篮球部？小田？

　　在那个阳光明媚充满希望的暑假里，樱木花道绝望了。他绞尽脑汁用他那能做满分物理卷的天才脑袋也想不明白，一个湘南大学的高材生凭什么比不上一个打篮球的？

　　明媚的暑假瞬间变成了寒冬，而且尤其要注意的是，这位可是在中学时代被一连五十个女孩子甩掉过啊！正所谓量变促成质变，当这第五十个女孩甩了天才之后，天才便如尼采笔下的上帝一般，被所谓的“篮球队”砸到脑袋，死了。

　　然而，在新的校园、新的起点上，有人竟然公开向樱木花道挑衅，揭开他那道心头的旧伤疤——

　　“请问，你会打篮球吗？”

　　当然，挑衅的人自然是热心为哥哥的篮球队奔波的赤木晴子，而在樱木花道怒气冲冲转过头举起巴掌的那一刹那，他的第二春，也终于来了。当一路追踪晴子到游泳馆，听到晴子说自己喜欢看男生打篮球时，樱木花道便一路绝尘地杀入了湘南篮球队的面试场地，坚决不回头地走上了打篮球的不归路，甚至不惜和赤木刚宪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滑稽戏，不惜忍气吞声被彩子天天用扇子敲，不惜整天面对一群把物理天才当作篮球白痴的家伙。

　　然而，悲剧的是，尽管自称天才的樱木花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晴子，但晴子每次来体育馆，眼中都是只盯着流川枫的。

　　樱木对晴子如何，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晴子对流川如何，大家也看得清清楚楚。一来二去，赤木晴子和流川枫，不，应该是赤木晴子，反而看起来像最大的白痴。

　　“唉，真是孽缘啊！”彩子扼腕叹息。

　　但是，不管怎么样，彩子和晴子，成为湘南篮球队两位赶不走少不了的常客。曾经出手教训海南女篮队长的利落女生，一度被外界传为最神秘的存在。而静静追随湘南篮球队的文静女生，也是罕见的关注比赛输赢大于关注选手本身的界内人（额……虽然她心里还是常想着流川的……），这种十几个男生和两个女生构成的奇异组合，也成为湘北篮球队的一段佳话，光鲜无比地绽放在湘南大学精彩生活的每一天中。

 

第11章 自习，是一件痛苦的事（上）

　　“玩物丧志”这种事情，是从来不会发生在怪杰身上的。

　　——相田彦一

　　以学术研究为主的湘南大学，并不像海南大学那样招收体育生并给予其在学业上轻松的待遇。每年，全国的尖子生通过刻苦的攻读并度过一个如恶魔般不堪回首的夏季升学考试后，进入这所一流的学府，踏入不同的领域，开始“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艰苦修炼。所以，无论湘南大学各种学生活动有多么地声名显赫，只要参与人员遇到学业和活动的二重选择时，均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学生活动的，也因此，湘南大学王牌社团男子篮球队中那一干学分绩高的不像话的人物，便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崇拜的榜样。

　　医学院学生会主席藤真健司，发誓将湘南大学医学院引领为业内乃至世界第一医学院的三井寿，物理系长相低调却稳坐学分绩第一宝座的福田吉兆，生科整天游闲闲散散成绩却如本人发型一般永远高高在上的仙道彰……一句话，篮球队的男生不管随便抓谁出去，都属于“在学业上让人放心的好孩子”（彩子语）。

　　所以，此时流川枫和樱木花道面对着的体育训练馆大门紧锁，也就情有可原了。

　　“……大家都去图书馆和教学楼自习了，准备期中考试。最近三天应该没有活动。”

　　好心的彩子，偶遇了站在体育馆外的两个大一的小子。确切的说，是路过并且正好目击了他们两人不明原因的互扁行为。每人给了一扇子后，已经懒得问这对一见面就能掐起来的冤家为什么又动手，彩子自顾自说明了这几天篮球队没有活动的原因。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就没有主动学习学习的自觉吗？”

　　彩子的话总能正中要害，因为她发现面前两人迅速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目光闪闪躲躲。

　　彩子见状，微微挑起眉头，若有所思。

　　“听说，你们两周三来体育馆了？”

　　站在做基础训练的樱木和流川面前，篮球队队长藤真健司开口问了一句。

　　还贴着“新生菜鸟”标签的两人完全没有修炼出接受自家BOSS怒意信号的功力，因而只是随口一应——

　　“嗯。”

　　“彩子有告诉你们大家去自习了吧？”

　　“嗯。”

　　“那你们那天剩下的时间去干什么了？”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流川和樱木同时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樱木——

　　两眼突然焕发出异常明亮的神采，随即升级为两颗桃心，抬头冲着藤真不过眼神完全朝向不知名的虚空。

　　“晴子~~嘿嘿~~”

　　流川——

　　两根手指托着下巴，眼睛斜睨上方，像是很努力地思考着什么般回想半晌，吐出三字：“……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