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克里斯蒂亚诺对门德斯说，挂上了视频通话。

　　随便怎么谈判，他不关心。

　　他该死地想着罗，想到吃不下睡不着，门德斯带来的营养师体能师对他发出了警告。他十年的职业生涯里从来没有这么业余过，这时候却只想把自己和足球隔离开。不想比赛，不想曼联，不想那个人。

　　罗没出席领奖现场，没有人比他更失望。尽管千万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却忍不住点开合照点开社交网站，在打了对方tag的页面一个一个看过去。有些是罗自己或带他出镜的旧照，有些是这些日子曼联球迷或官方发布的新照。新照片里的少年没什么表情，克里斯蒂亚诺却看出了寂寞和忧伤。

　　——大概是看错了。

　　合照的旧照却很多是带着笑的，球场上的冷静中场也有笑得看不到眼睛的时候，也会跟自己拥抱庆祝。

　　克里斯蒂亚诺后悔了。或许他就不该表白，不该说什么喜不喜欢。罗想找个保姆型的女朋友，他破坏就是了。他硬是不肯走的话，罗又不可能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为什么非要说呢？反正说了他也不会爱自己，还不如装作没有这种感情，也许反而能做一辈子互相帮助的好朋友。

　　总好过现在回都回不去。

　　由于有了熟悉的体能师督促，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再颓废折腾下去。这段时间他没有任何比赛可以拿来保持状态，必须自己注意训练。

　　他的精神能力无比强大，强大到可以一边心痛得要命不停想着那个人，一边一点失误没有地做出种种动作。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个体，精神在哭泣挣扎，身体却能自己行动。

　　如果不是还有一些理智，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自己会马上飞回曼彻斯特，对罗说一切都是胡说八道你不要当真我们继续一起生活吧。

　　但他不是胡说八道，他是认真的。如果为了回到那个人身边就要否定自己感情，那也未免太卑微了吧。

　　比谁都骄傲的克里斯蒂亚诺不想落到那么卑微的境地——更重要的是，罗又不傻，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收得回。

　　他有的时候也会去看新闻，满天的转会新闻里会夹杂对俱乐部对队友的采访。弗爵爷永远是“问俱乐部”，俱乐部永远是“冬窗没有开启不回答球员转会问题”，而罗……永远不说一句话。

　　之后的比赛是曼联客场对莫陆军，克里斯蒂亚诺完整地看了这场比赛的直播，看着罗在场上奔跑，前面接应的人却不再是自己。

　　这是曼联欧冠小组最后一场比赛，打完之后还有几场英超联赛，其它联赛陆续进入冬歇期，10年的冬窗开始了。

　　这个冬窗当然是震惊世人的，不止是足坛，而是全世界。即使冬窗转会不能出场下半年欧冠会导致减价，这笔转会费依然高达9000万镑，创下转会记录。

　　荣誉太多以至于比历史同期贵的克里斯蒂亚诺就这样离开红魔，到了白衣军团。西甲已经进入冬歇期，伯纳乌的欢迎式依然盛大。克里斯蒂亚诺站在自小就憧憬的地方，喊着Hala Madrid，内心深处却有一阵恐惧。

　　——他是不是回不去了？回不去罗的身边，回不到懵懂的日子。

　　为了儿时的梦想，为了家人的期盼，值得吗？

　　克里斯蒂亚诺回答不出，满场的掌声提醒他已经离开了梦剧场，到了伯纳乌。

　　已成定局的事情没有假设的意义，他只能让自己做到最好，然后……或者尽量和那个人在一起，或者彻底放弃忘记。他不可能隐藏爱意过一辈子，就算失败，他也不该后悔。

　　“满天的欢呼中，伯纳乌迎来了他的王。”电视前看直播的罗喃喃自语。

　　小克里斯帮他按按肩膀捶捶腿，知道爸爸心情不好，并不多说话。

　　他想克里斯爸爸了，但是有（父母吵架）经验的小伙伴都表示这种话要在两人消气之后说，气头上会激发矛盾。

　　看爸爸表情……大概，可能，并没有消气吧。

 

　　第39章 39

 

　　西甲冬歇到1月初，由于转会没那么快，克里斯蒂亚诺错过皇马第一场战平奥萨苏纳的比赛，第二场马洛卡便可以上场了。

　　克里斯蒂亚诺的首秀称得上完美，一射一传3:0零封对手。葡萄牙出身对西甲适应会容易一些，对方状态不稳又防不住他，压了一个多月状态的克里斯蒂亚诺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场上，几乎是横冲直撞打完这一场。

　　皇马这时候还有点葡语帮人口，和他最熟的佩佩被他这样的踢法吓了一跳，赛后特地跟他走在一起问他适应不。

　　适应？当然不适应。

　　陌生的队友，不熟悉的踢法，少了那个像是空气一样存在在他身边的人。有无数次他误以为感应到了罗的跑位传球，回头看过去，只能看到蓬蓬头和在英超打过很多次交道的阿隆索。

　　曾经的心有灵犀多么美好，如今就有多么难受。他为了拿球甚至撤回过己方半场，数据好看都是拼出来的。再没有那个让他无论何时都觉得安心的人，就算依然接到队友的传球配合，他也觉得孤单。

　　虽然两人也不是每场都能同时首发的，但至少克里斯蒂亚诺一直知道罗在看着他，在一直为他加油。

　　而现在呢？估计根本不想看到他吧。

　　“真是傻，这么拼会很容易受伤的，教他的都忘了吗。”最熟悉西甲踢法的罗关上电视，摸摸沙发上一起看球赛的小克里斯有点硬的卷毛。英超和西甲比赛时间完全不同，前一天胜了伯明翰今天休息的他号称带着儿子分析战术，看了这场首秀。

　　小克里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拿出记事本，问罗应该怎么踢。他在曼联梯队已经跳了三个年龄段无敌手，考虑到生长发育才没有继续往上跳。罗嘴上说着“孩子选择什么都好不一定要踢球”，心里乐开了花，致力于把脑子里脚下那点东西全教给他，讲得非常起劲。

　　——头上也不是不能教，只是这么小的孩子不适合练头球。要说破门技术，罗是全面的。

　　全面到曼联前锋爆发伤病氵朝之后，爵爷看看曼联还算人多没病没灾的中场，大手一挥把罗扔去打了边锋。

　　一直没有接到克里斯蒂亚诺的任何消息的罗再一次以21岁的年龄震惊了欧洲：第一次首发边锋的罗连三场都有进球，两次梅开二度，一次帽子戏法。世人这才发现这位以中场身份拿到世界足球先生的年轻人原来不止会远射世界波，他完全可以在前锋位置做到前队友克里斯蒂亚诺的程度。

　　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和克里斯蒂亚诺为数不少的黑子兴奋起来，各种报道评论消息铺天盖地。什么球霸啊，更衣室不和啊，没有天赋全靠中场保姆球啊……

　　罗作为一个比较低调的老年人，媒体缘还算不错，而克里斯蒂亚诺始终因为他比较狂妄的态度不怎么招记者待见。

　　人就是这样，明明自身满是缺点，明明自己根本不懂礼貌怎么写，依然能写出两版批判其他人自大的报道来。

　　对这种小报记者的采访，罗真切地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礼貌，一个个地怼了回去。他确实是个佛姓老年人，但不代表他失去了年轻时的天不怕地不怕。

　　“没天赋？你找个没天赋的22岁英超能进35个球的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里斯本竞技的小霸王是我，球霸轮得到克里斯蒂亚诺？他那时被嘲笑都是我替他揍人，你说那个小卷毛球霸？”

　　“为什么不去皇马？大概他们没钱了吧。”

　　“有前锋实力为什么踢中场？前锋比不过克里斯蒂亚诺，中场比我强的已经退役了啊。”

　　罗表示这个时代里退役的中场光头第一他第二——哦，是说那个法国的退役光头，不是被自己浮云掉六冠王的那个。

　　在遥远的马德里，被FP请出山当助理教练的齐达内打了个喷嚏。

　　他非常满意地看着正在锻炼的克里斯蒂亚诺，两人曾经交过手，他带领的国家队被这家伙淘汰。现在他落到自己手里，总要多加点练小小的报复回去。

　　但是很快齐达内就发现，对克里斯蒂亚诺这家伙来说，怎么加练都是不够的，他自己能在最大限度内让自己练到极致。才来皇马两周，他就让更衣室隐隐的不服气消失，刚被清除了荷兰帮的更衣室有向葡萄牙人聚集的趋势。

　　足球球员不缺荷尔蒙，新人融入更衣室路线之一就是吃喝玩乐。比克里斯蒂亚诺早半年来到伯纳乌的法甲小霸王本泽马就是个爱玩的，兴冲冲地带英俊新人去马德里的声色场所，想带他一起泡妹子，结果被克里斯蒂亚诺断然拒绝。

　　“我有喜欢的人了。”把卷毛剪短了些，还涂了发胶的小卷毛严肃地说。

　　——即使他不喜欢我。

　　本泽马表示这有什么关系，喜欢和睡又不是一个单词。

　　可是他天下第一好看，心里有个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和别人睡？

　　傻白甜克里斯蒂亚诺没有说出心里的话，他只想把那个人放在心里，不舍得拿出来跟别人说。

　　虽然稍微有点可悲，他完全无法放下那个无情的家伙，即使远离了英格兰，他也没有丝毫忘掉对方再找一个的心思。

　　训练、比赛，交织着想念。根本没有一刻能空下来，让他努力忘掉他。

 

　　第40章 40

 

　　过了二月，面对10年世界杯，国家队开始召唤球员打热身赛了。第一场，在克里斯蒂亚诺望穿秋水的情况下，英媒爆出罗未入选热身赛大名单的新闻。

　　克里斯蒂亚诺立刻给斯科拉里打电话，斯科拉里表示由于英超赛事紧张体能不足，他在罗的请求下同意热身赛给其他队友机会。

　　毕竟罗的比赛经验太丰富，和前锋们的默契又不需要临时培养，也没必要非要他辛苦折腾，毕竟热身赛地点远近都有。

　　克里斯蒂亚诺整个人都要疯了，他想说胡扯罗一向非常积极参加国家队各种比赛哪怕是小小的热身赛，他想说这次热身赛在科因布拉明明就在葡萄牙本地根本不远。

　　——可他心里明白，罗不去热身赛，说穿了只是不想见他。

　　于是当天罗结束了训练后，发现手机里多了条留言。

　　某个麻烦精声音带着哽咽：“你要是这么不想见到我，我退出国家队就好，葡萄牙有你就够了。”

　　好像有点欺负到他了？罗有点不忍心，想了想发了条信息：“我扭到脚要休息几天，下一场会去的。”

　　因为媒体太烦，这种小伤就对外保密了。罗也不想跟任何人解释他在训练的时候，在分队传球中为什么会因为瞬间发呆而踢空。

　　罗试图让全世界和他自己相信克里斯蒂亚诺的离开对他来说没什么，职业足球来来去去太正常，缺了谁都一样踢。

　　可那一瞬他真以为鲁尼传过来的球来自于小卷毛，并且想也不想地踢回去。踢了个空后他才发现，原来克里斯蒂亚诺不在。

　　他在上一世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人，这一世很快就每天一起陪伴长大的人，不在他身边。

　　用错力的脚踝瞬间刺痛，像是有根痛觉神经连到了心里，一起疼了起来。

　　罗忽然就有了一瞬的恐慌：他总以为克里斯蒂亚诺只是短暂分开，想清楚他就会回来，但也许……他不会回来呢？

　　FP是一个非常痛恨球队内某个派系太大的人，他赶走了上任教练的荷兰帮，等到成绩稳定了又会清除门德斯一派的葡语帮，他根本不想买罗这种打包球员。

　　然后克里斯蒂亚诺就会在伯纳乌恋爱甚至结婚生子，职业球员也不过就是员工，换了工作之后有多少对前公司前同事真情实感挂念的呢？而且如果不同样跳过去的话，挂念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天各一方，他还真能转去马竞不成？

　　他怎么可能会自信地认为他会和克里斯蒂亚诺一直在一起呢？除非他转行去做对方的助理，否则你看现在，不就分开了吗。

　　罗跪在地上，手捂住脚踝，眼底涌上生理姓的泪水。是疼的。

　　队医很快为他做了检查，轻度扭伤，基本一个国家队比赛日间隔期就能恢复。罗本来请求老帅隐瞒这件事，结果克里斯蒂亚诺一个带着哭声的留言就破坏了他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