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知白守黑 作者：权杖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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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道友惦念。”道玄掌教点了点头，仿佛他根本没听懂音希声的话一般。
人都要死了，还非得拉波仇恨，可见太上章的确心眼小。
于是下一瞬，音希声干脆利落地自爆功体，比他自己所说的一刻钟提前了一炷香时间。
这种一言不合就拉所有人去死的行为，素还真见得多了，也早有准备。
除了整个门派被彻底炸毁，音希声以及他的情人死了以外，倒也没什么损失。
唯独太上章又咳出了两口血来，先前还是鲜红，这回已然是紫黑。
他有意遮掩不让别人看，一直盯着他的剑子仙迹可没留情，直接拎着太上章去找素还真看病。
经过好长时间的诊断以后，素还真关上门对和光同尘与剑子仙迹说：“前辈身上的伤倒是其次，调息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转。可是他身上的毒么，倒是更棘手些。”
什么毒？剑子仙迹惊了一下，他不由去看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什么都没说，他的表情格外平静，看来是早有准备。
“那是太上章前辈从胎里带来的毒。”素还真解释道，“他一直身体虚弱时常咳血，也是因为这种奇毒。”
“好在前辈修行道家功法，勉强压制住了这种毒。然而前辈入世之后，他日夜观测天机心力憔悴，那种毒发作了，摧残肺经痛入骨髓。”
“无法可医？”剑子仙迹问，其实他心里已然知道答案。
若是早就医治之法，太上章也不必白白病了这么多年。估计从他一开始拜入道玄门下开始，就已然明白了自己注定一生病弱而无安康。
难怪太上章想死，剑子仙迹心中惆怅。
“无法可医。”素还真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毒应该是妖都特有的毒，苦境根本没有解毒之法。我可以给前辈开几副药缓解病痛，至于毒么……”
根本不用素还真说完，谁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太上章本人相当平静，他先是谢过素还真的药，而后又向剑子仙迹要那三枚铜钱。
他笑意浅浅地说：“那三枚铜钱是我占卜的法器，用其他的都不顺手，还望剑子道友物归原主。”
剑子仙迹忽然想起一段流传许久的话，擅窥天命者，必遭五弊三缺。五弊乃鳏、寡、孤、独、残，三缺乃钱，命，权。
仔细想想，这话还是应验了。
苍应的是一个独字，神州大劫后道境玄宗俱灭，只剩他一人独活。而太上章么，则应了一个残字，他一生病弱不得健康。
剑子仙迹什么也没说，他把那三枚铜钱还给了太上章。
本来谁都以为，太上章怕是注定没救了，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罢了，谁想竟然有人带来了那种毒的解药。
不是别人，正是太上章的小师妹涣然冰释。
第12章 第 12 章
严格说起来，剑子仙迹觉得这事应该怪太上章自己作死。
本来吃了几副素还真开的药，太上章的病情已然开始好转，至少他不再时不时咳血怪吓人的。
素还真的医术苦境顶尖，可再高明的医生，也治不了主动作死的病人。
就在正道人士都松了口气，不再担心道玄掌教毒发身亡的时候，太上章又瞒着所有人起了一卦，后果很是凄惨。
反正剑子仙迹跟着素还真见到太上章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在病中也是美人。道玄掌教嘴唇殷红面色发白，固然是很好看了，但是也很吓人。
太上章咳嗽声一下接一下，只能勉勉强强站起来行礼，仿佛他千百年的根基已然化为乌有。
这情景，倒和剑子仙迹第一次见太上章时没什么区别。不，这人的状况分明比那时还糟糕，至少那时的太上章咳得不这么厉害。
剑子仙迹心想，亏得和光同尘有事奔波不在玄奇山，若是他看到太上章这等模样，怕是心疼得要死。
“不碍事，死不了。”太上章如是说，他面上还有三分笑意，一下子把素还真与剑子仙迹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我又重新算了一卦，天数有变已生变故，有些事我要跟素道友先交代。”
不用太上章再说什么，剑子仙迹自觉地走远了。这两人究竟商量了什么，剑子仙迹不想知道，反正他信得过素还真。
之后素还真拽走了和光同尘，正道众人也都被他派了任务，剑子仙迹则被留在道玄保护封印。
说是保护封印，可玄奇山上阵法众多戒备森严。哪怕是妖都之主亲自前来，也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攻破。
实际上剑子仙迹留下来呢，就是监督太上章，不让这人继续作死。
承担起此等重大责任的剑子仙迹，其实很无聊。
面对病恹恹还时不时咳嗽的太上章，剑子仙迹本能地生出一股危机感。他生怕太上章一口气喘不匀就会病发，素还真不在，谁也救不了他。
偏偏这人不肯卧床休养，非要挣扎着做照常修行，一点都不肯妥协，剑子仙迹劝又劝不动，只能任随他去了。
好在太上章收了个好弟子，帮他分担了许多门内事务。
女弟子叫盈若冲，年纪轻天资高，只是修为稍差些。但先天人活得久，所谓根基也就不是个问题。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下任道玄掌教。
盈若冲看似平静，实际上心事很重，她时常眉头紧锁面有忧色。
还是剑子仙迹开导了她好久，女弟子才有了点开朗模样，然而她仍然不开心。
“我比师尊差得远了。”盈若冲说，“我术数占卜的本事，不如师尊十分之一，剑术天赋也比不上小师叔，她总嫌我笨。”
“师尊却安慰我说，时间还长慢慢来，一切都不着急。可我担心，师尊等不了那么久……”
盈若冲已然话音哽咽，谁知有人硬邦邦甩来了一句话，立时让盈若冲面色发白。
“师兄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涣然冰释就站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继续怼小辈，“你想当道玄掌教，也得看自己够不够格。至少，我这个师叔不承认你。”
这话来得着实不客气，竟然半点不避讳剑子仙迹这个外人也在场。
几百年没见到道玄小师妹，谁知她竟成了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好似浑身带着煞气戾气，谁见了都免不得被冲一下。
长辈训斥晚辈，盈若冲根本不敢辩解什么。她行了个礼默默退下，剑子仙迹没走，他本能地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你一回来就欺负她，没有半点师叔模样。”太上章说。
现在小辈弟子已然被尽数屏退，已然有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剑子仙迹没人管，他选择旁观并不插话。
面对道玄掌教责备的话，涣然冰释冷笑了，“你护着她，我看不惯。”
这句话听来着实暧昧，剑子仙迹还没来得及细想，涣然冰释又说：“但凡接近你的人，我都看不惯。包括大师兄，也包括那个想和你结为道侣的女人。”
“荒谬。”太上章说，就这么干巴巴的两个字，再无下文。
“荒不荒谬，你自己清楚。”涣然冰释走近了，她忽然摊开手递给太上章一个瓷瓶，“这药你收下，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
太上章根本不收，他只是问，“你外出多年音信全无，究竟去了何地？”
“我究竟去了何处，知天命可解卦的掌教师兄最清楚啊。”涣然冰释笑意浓艳，带着股烈烈如火的意味。
她的手就那么倔强地摊开，直直伸到太上章面前，不退缩不避让。
“你不说也罢。但我希望你牢记一点，你是道玄弟子，应以天下苍生为重。受困于情不得自由，终究不值。”
“值不值我自己说了算。”涣然冰释问，“解药你收不收？”
太上章答得坚决：“不要。”
霎时间，剑子仙迹已然感觉出气氛有了变化，杀意纵横剑气成河，流淌泛滥冲开堤坝。
白瓷瓶还没落地，就被一道剑光击碎，那粒小小的红色药丸也跟着粉碎成尘。
涣然冰释剑尖指地，她话音很冷，秀美眉宇间全是杀意，“我不得自由也好，受困于情也罢，都是我自己活该，跟你有什么关系？”
“若问我天下苍生与我心爱之人孰轻孰重，我只能选后者。若是掌教看不惯想出手教训我，涣然冰释在此请教了！”
她说动手就动手，方才那道白色剑光又出现了，剑气如花，于虚空中拔高绽放骤然凋谢，清丽华艳却也锐利逼人。
满天满地的花，满天满地的剑光。剑如其人，轻妙殊丽美不胜收。
剑子仙迹刚想挡下这一招，就被太上章一下摇头制住了。
太上章不动也不避，任由那道剑光迫近了逼仄了，寒意四起杀气锐利，是恨意是不甘是泄愤。
可那道剑光削去他一缕鬓发之后，又突兀地消失了，如雨落大海消融无形。
“不愧是道玄掌教，好胆识好气魄。”涣然冰释眼睛很亮，亮得癫狂亮得可怖，“你吃定我不敢伤你，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太上章还是不说话，他面无表情，睫毛都不眨一下。若不是他还会喘气，剑子仙迹都觉得他已然是个死人。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你只要点点头就好，都不用说话，我所求的并不多……”
强势如斯的女道者竟然啜泣了，最后的话被她自己吞了下去。涣然冰释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剑子仙迹也没拦她。
太上章声音很稳，甚至听没有半点颤音，“出了玄奇山，你就是道玄叛徒。”
“我不后悔。”涣然冰释说，“我自愿叛出道玄，从此你我相见即是仇敌，我必杀你，道玄掌教好自为之。”
等涣然冰释走远了，剑子仙迹才叹息一声。
好不容易太上章终于有救了，可他又偏偏自己搞砸了。若说太上章不是有意想死，剑子仙迹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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