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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39

 

失落地低垂着头，朱雀好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漫无目的地在潘多拉贡附近的树林里游荡。

 

鲁路修是恶魔。朱雀觉得没有比这个更难以置信的事情了，但是鲁路修所使用的魔法又昭示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在人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摇身一变成为了敌人，朱雀不知道充斥在自己胸口的更多是被欺骗的愤怒还是失去朋友的悲伤。

 

而同时浮现在朱雀脑海的还有一个疑问：恶魔真的如同他一直那么以为的全都是邪恶的吗？想起娜娜莉，朱雀根深蒂固的观念产生了动摇。

 

“朱雀，我终于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朱雀抬起头，一大一小两道身着耀眼银白色铠甲的身影从天而降。看着他们收起背后的羽翼，朱雀不禁惊讶地问道：“基诺！还有阿尼娅！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问题吧？”金发的高个天使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亲昵地勾过朱雀的脖子碎碎念叨起来，“我和阿尼娅有歼灭恶魔的任务所以降到人间，顺便找你回去。你突然失踪后，俾斯麦可气炸了，再不回去我怕连修奈泽尔都救不了你了。”

 

拎开基诺的手，朱雀小声答道：“我……我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基诺着急地追问，“我在这附近感到了恶魔的气息，朱雀，你不懂得分辨混迹人类中的恶魔，会被他们欺骗的。要知道那些恶魔总是处心积虑地要让我们天使堕落。”

 

“堕落……”鲁路修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朱雀怔了怔摇头说，“不，我在人间还有事没有完成，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粉发少女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事？”

 

“总之我现在不能回去，基诺，俾斯麦那边你随便像个办法帮我蒙混过去，等这边的事完了我自然会回去领罚的。”

 

金发天使闻言垮下了脸，“朱雀，你太强人所难了。”

 

“基诺，你会帮我的吧？”朱雀不容拒绝的眼神投向基诺。

 

“好吧好吧，我帮你就是了。”认输地叹了口气，基诺耸了耸肩，又伸手戳了戳朱雀的脸颊，“不过你要快点回来啊，天堂里我和阿尼娅缺了你很无聊的。”

 

“嗯，我会的。”朱雀点了点头，果然他还不能就这样放下鲁路修。

 

*

 

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鲁路修狼狈地倚在无人的小巷里。

 

“不愧是天使的圣光……”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句，鲁路修的胸口一窒，又有一股鲜血涌至喉头。属于天使的力量如蛆附骨地盘踞在他的胸口，那仿佛天敌般的法力与鲁路修自身的力量不断冲突抵抗，仅仅一击就让他受了重伤。

 

鲁路修尽力平复胸口翻腾的力量，支起身子扶着墙壁慢慢地向巷子外走去。

 

“恶魔，你逃不掉了！”

 

一队卫兵高喝着出现在巷口，挡住了鲁路修唯一的去路，令他焦躁地锁紧了眉心。不去理会胸口的疼痛，鲁路修试图用魔法攻破一个缺口，但是还未等他甩脱追兵，闻讯赶来的教廷祭司已将他团团围住。

 

“恶魔，还不束手就请！”几个祭司同时念出咒文，联手使出的神圣魔法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空气中涌动的魔法引动着残留在鲁路修胸口的天使力量，好似一击重锤锤上他的胸膛。视野逐渐被神圣魔法的金光所笼罩，鲁路修体内的法力却如被抽空了一般调动不了丝毫。内外夹攻之下，鲁路修喉头一甜，失去了意识。

 

Act 40

 

“鲁路修会在哪里呢……”

 

送走了基诺和阿尼亚，朱雀有心想要找到鲁路修与他好好谈一谈，可是面对这片完全不熟悉的树林和城邦，朱雀陷入了茫然中。

 

“啊，找到他了。”

 

“C.C.，杰雷米亚，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朱雀循声望去，惊喜地看见失散的旅伴正穿过朝自己走来，急忙迎上前去，“卡莲，你也在啊。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C.C.捏着一根洁白的羽毛，在朱雀的眼前晃了晃，笑得戏谑，“感谢鲁路修有收集天使羽毛的小小癖好吧。”

 

“‘卡莲，你也在啊’是什么意思？”将双臂环在胸口，卡莲不满地瞪了眼笑得一脸无辜的朱雀，“你们到底在皇宫里惹了什么麻烦？连累我逛街的时候突然被人追捕……幸好撞上了C.C和杰雷米亚，不然就稀里糊涂被抓住了。”

 

朱雀挠了挠后脑勺，张开嘴想要回答，却被杰雷米亚的声音打断。

 

“鲁路修大人在哪里？”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不见王子的身影，骑士的问话里不免带上几分焦躁和担忧，“他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吗？”

 

鲁路修的名字仿佛一块磁石，牵引出之前的记忆，让朱雀不自觉得怔愣了片刻后面色复杂地问道：“鲁路修……鲁路修说他是恶魔，那你们又是什么呢？”

 

杰雷米亚脸色丕变，默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向朱雀，眼中剩下的只有敌意。一时间，树林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等等，恶魔？你们在说什么？”卡莲狐疑不解的视线在杰雷米亚和朱雀之间来回游移。

 

没有人回答卡莲的问题，杰雷米亚冰冷的视线如同刀子投向朱雀，握紧了手中长剑恨声质问道：“你对鲁路修大人做了什么？”

 

*

 

阴暗氵朝湿的地牢中，回响着声声粗重的喘息。

 

鲁路修精疲力竭的蜷缩在地牢冰冷的石板地上，身体中却是如灼烧般炙热难耐。神圣的魔法留下的余威还在体内窜动着，每一寸皮肤下至肌肉骨骼仿佛都被钝剑割裂着，就算是痛也痛得那么不干脆。

 

双眼被覆盖在皮质的眼罩之下，鲁路修无力扯动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只传回铁链摩擦在石板上的刺耳响声，被圣水浸透的衣服布料黏在背脊上，火辣辣的剧痛被连绵地延续，视觉的缺失却让肉体对痛苦更为敏感。

 

神圣魔法阵闪烁的微光照亮了昏暗的牢房，映照出法阵前几个僧侣打扮的人。

 

“这个恶魔还是不愿意承认罪行吗？”

 

“是啊，还一口咬定是被诬陷的。但魔法阵和圣水都生效了，是证据确凿了。真没想到一国的王子竟然是个恶魔，真是讽刺啊。”

 

“哼，反正不管是不是恶魔，他都得死。多亏他真是恶魔，倒是省去了我们费心伪造的麻烦了。”

 

“哈……啊哈哈……”

 

虚弱的笑声从魔方阵中幽幽地传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嗤笑。

 

“你在笑什么？”讥讽的嘶哑笑声点燃了僧侣的怒火，其中一个人跨进法阵粗鲁地扯着鲁路修的头发，拽起他的脑袋，“反正你明天就要被公开处死了。

 

“我是不是……恶魔，对你们而言……毫无意义……你们只是想除掉我找到一……个可以CAO纵的傀儡……”鲁路修被汗水沾湿的脸上讥讽的笑容因为疼痛扭曲着，带着血丝的嘴凑到了僧侣的耳边微微张启，让后者的表情激变。

 

虽然目不可视物，但僧侣的表情似乎没能逃过鲁路修的洞察，让被囚禁之人的笑意更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真正目的，。”

 

“你？！”僧侣惊惧地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虽然形容狼狈却在法阵中笑得邪诡的人影，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僧侣脸上涨得通红，扭头厉声对另一人道，“去把剩下的那些圣水拿来！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出去胡说八道！”

 

Act 41

 

“搜捕的力度好像减弱了，”藏身在城中的一处民宅中，杰雷米亚脸上担忧的表情却并未因此减弱，“难道发生了什么……鲁路修大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合起窗户的缝隙，杰雷米亚转过身，瞥见立在一旁的白色身影不禁面色一冷，迈步走到与朱雀最远的角落。

 

杰雷米亚溢于言表的嫌恶没有阻止朱雀靠近对方追问：“鲁路修到底打算做什么？你们这些恶魔混在人类的城市中有什么目的？”

 

“不要和我说话，”杰雷米亚扭过头，仿佛再多看朱雀一眼就会点燃在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现在鲁路修大人下落不明，我没有闲心与你争论这些。”

 

“但是我必须知道，否则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鲁路修。”

 

“你这是对我的挑衅吗？”

 

“安静点！”正埋首施法的C.C.忽然不耐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这样我没法集中精神找到鲁路修。”

 

朱雀和杰雷米亚闻言立即噤了声，只是骑士瞪着走到一旁的朱雀的目光依旧不善。

 

在一片沉闷压抑中，每个人都僵立在原地，只有C.C.抱着她的水晶球，施展魔法寻找鲁路修的下落。

 

“找到了。”

 

杰雷米亚三两步上前挤开魔女，看向水晶球中地图上的一点荧光，骤然脸色大变，“那里不是……”

 

“鲁路修在教廷。”C.C.冷冷地补了一句，脸上却也显动摇。

 

朱雀怔了怔，“鲁路修在教廷？难道……”

 

“你到底对鲁路修大人做了什么！”回过神的杰雷米亚扭头对着朱雀怒目而视，对主君的担忧尽数化作愤怒倾泻到对方的身上。

 

朱雀下意识地小退了一步，无措地答道：“我什么都没做，是鲁路修先向我攻击，我只是用剑挡了一下而已……”

 

“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鲁路修大人怎么可能轻易落在教廷的手上？！”怒火驱使着杰雷米亚将手握上腰间的剑柄。

 

剑刃即将出鞘之时，门板与墙壁碰撞的轰然响声却将其打断，在外巡视的卡莲冲进了房间。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我听到传言鲁路修明天就要被处死了！”

 

“什么？！怎么会？我这就去救出鲁路修大人！”杰雷米亚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朱雀的影子，转身冲向门外，几乎撞上了还未来得及踏入房内的卡莲。

 

“杰雷米亚，等一下。”C.C.清冷的嗓音拦住了心急如焚的骑士，“就这样冒然出去，你打算怎么从教廷手里救回鲁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