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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限定式关系 作者:冰冻杏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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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霹雳

  所以要珍惜再次相见。
  “先说好了,这次不管你待多少天,都得住我那里。”剑子拍了拍佛剑后背,那力道绝不像征求,更像是威胁。
  “好。”佛剑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
  “走吧,我订好了一家素斋——放心,你这在家的居士比和尚还规矩,保证是真正的素斋,不会叫你破戒。”
  “行李我来吧,”佛剑朝剑子摆摆手,又四下看了眼,“龙宿没来?”——莫非他记错了,电话里仿佛是说过要来。
  剑子雪眉轻皱,也有样学样地摆摆手:“天晓得,早上忽然发短信给我说是有急事不能来了。”他心里也觉得奇怪,龙宿向来重诺,若非大事,绝不会失约,回短信过去问又说不要紧……莫非是什么私事不便相告,那就真不够意思了。剑子心里掠过一丝不适,又赶紧抛在了一边,最近他大有向药师靠拢的趋势,越来越爱八卦了,这样不好,不好。
  “算了,不管龙宿,他不来正好。佛剑,我有一笔账要好好跟你单独算算。”剑子望着佛剑不解的神情,笑得五分温和,七分险恶,十分的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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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宿。”
  楚君仪又叫了一遍,龙宿才回过神来:“唤吾何事?”
  狭道旁枫叶红似野火,映衬得楚君仪白皙的脸庞分外明媚。她细细的柳眉很好看地蹙起一个弧度,指指旁边的默言歆,“不是我叫你,是言歆找你,他站好久了。”
  对默言歆说了声抱歉,后者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把一沓信件递了过来。楚君仪看龙宿随手翻阅分拣,将堆积的来信按重要程度分成三堆,把不需自己回信的又交还默言歆带给仙凤,等人走远,才问:“出了什么事?”
  龙宿一笑:“没,汝多虑了。”
  他容色如常不见半分异样,却有几分疲惫,楚君仪欲言又止,心中一叹。龙宿在烦恼什么,她大概也知道,之前见西楼那边家庭主治医生一早离开,她就有预感。结果一问,沙罗半夜心脏病发,把一家人吓得不轻,直到凌晨情况才稳定。龙宿向来疼爱小外甥女,看他金瞳周围的血丝,或许守了后者一整夜。
  我命由天不由人,眼睁睁看着关心的人受苦而无能援手,世事总叫人痛感一己之限,难怪龙宿不愿多说。
  她不言语了,龙宿倒有些内疚,立刻岔开:“说来,听说汝上周去国外参加学会,结识了一位适龄才俊,此后不能或忘,电话一日不缺,如胶似漆。君仪打算何时为吾引见一二?”
  楚君仪脸一红:“学得满腹经纶,都用来给闲言碎语粉饰了,只是见过一面打过两次电话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
  看见青梅竹马的好友一脸羞红,绯色与红叶相映成趣,龙宿有心打趣几句,却被人正好打断——“师兄师姐,好久不见。”两人同时扭头,看见师弟曲怀殇站在几步远处,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甚至连头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
  楚君仪还了个招呼,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小曲,你这一身真是…真是……”真是了好一会儿,她也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只好来了一句:“……真是何苦来。”
  龙宿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不用说,看这身打扮,便知今日汝是要去见太史侯。”
  曲怀殇一脸的惨烈:“知我者莫过师兄,今天是我老丈人的生日,灵犀定了桌祝寿酒,让我要提前来接他去酒店。正好遇见你们,不如一起……”
  龙宿立刻回绝:“免了。若吾去,只怕太史老师寿面吃不成,反倒惹一肚子气。”
  楚君仪也想摇头,却见曲怀殇满脸期盼,她和月灵犀情同姐妹,拒绝的话终于说不出来。后者总算松了口气:“太好了,有君仪在,我老丈人应该会少给点难看。”
  龙宿笑得连连摇头:“汝当年敢拉着灵犀私奔,便该想到今日之报应。”
  曲怀殇苦笑:“我如果不跟灵犀私奔,她早就是饶家的媳妇,哪轮得到做我儿子的妈。罢了罢了,总算太史老师肯原谅灵犀。能让父女俩重聚天伦,我这小鞋穿穿也无妨,谁叫女婿和老丈人是天生的冤家。”他一本正经地又道:“再说了,疾风知劲草。如今我能有这么一位知书达礼、情投意合的贤妻,论到头,还得多谢岳父大人。”
  前头还算正经,“疾风知劲草”一出口,两人顷刻绝倒。楚君仪差点笑岔了气,扶着腰连连摆手:“不行了,我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法和太史老师说话了。你先去书院请他罢,我……我得冷静一下。”
  曲怀殇笑嘻嘻地朝两人摆摆手,重新作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朝太史侯任教的课室走去。龙宿又是笑又是叹:“看曲师弟这十八般武艺齐出,唱念做打俱全的阵势,太史家女婿,真真非书院六艺第一才子不能为也。” 曲怀殇和月灵犀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太史侯做人重诺,曾和饶家定下口头亲事,便死也不肯让月灵犀和曲怀殇交往。后来有情人在朋友们的帮助下私奔至国外结婚,太史侯差点气得要登报断绝关系。这桩事在疏楼书院大大的有名,有些资历的人都晓得,双方五年不通音讯,最后还是靠疏楼同直居中调和,父女俩这才言归于好。
  楚君仪才停住,又被他逗笑了,笑了几声,又有些感慨:“当年谁不夸灵犀是模范女儿,谁会想到她竟有私奔的勇气?世事反复总有一步选择,若无那时的坚持,便无现在的欢喜。”
  听她这样说,龙宿多少有些诧异:当初月灵犀向身边朋友征求意见时,楚君仪是唯一坚决反对者。“君仪知礼”,疏楼同直对这名女弟子寥寥几字的评价可见其因——深谙儒家“礼”之精髓,言行无不以此自省的楚君仪,对于月灵犀抛下老父出奔、不告而嫁的行为并不赞同。站在好姐妹的立场上,却也不希望朋友嫁给不想厮守终身的人,最后只好保持沉默了事。月灵犀离开后,楚君仪常常去看望太史侯,代替朋友尽孝。曲怀殇也知道这些,看在她的面子上,想必太史侯待会儿多少会给女婿留些余地。
  向不掩饰好奇的朋友展颜一笑,楚君仪解释:“许是年岁渐长,我开始相信,有些事是无分‘对’与‘错’的。只需合乎天理,顺乎人情,发自内心,何必只求是非对错,却曲折自己与他人之心。”
  “哎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友,汝此话一出,很快便至‘从心所欲不踰矩’之大成境界,吾只能瞠乎其后,自承驽钝了。”
  楚君仪睨他一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奖汝,一片赤诚,十足真金。”
  柳眉深蹙,楚君仪不吃这套:“……你今日说话语气不同往常,外表花团锦簇,内里祸心暗藏。”
  “呃……”龙宿心叫厉害,最近同某人成日斗嘴,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个正着。但顺着话头的夸奖,哪里能称得上是“暗藏祸心”了?就算是有“祸心”,明言即为不美,双方知而不言,意会往来才是趣味嘛。龙宿心中一感叹,就有些神思不属地想起剑子,想着他接到佛剑了没有,怎么看待自己的失约,是不是又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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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子搬来公司附近后,佛剑还是第一次来。不过,屋内的布局和风格,和剑子从前在研究生宿舍那间没什么不同,甚至连沙发都那么眼熟。所以佛剑也不客气,剑子去给倒水的当口,走到在沙发边,就在过去常坐的位置坐下了。抬眼看到书桌上反扑的相框,佛剑呆了一秒,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把相框扶起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三张熟悉的笑脸。
  一张是佛剑。
  一张是剑子。
  最后一张……
  剑子从厨房端了水出来,看到佛剑拿着相框出神,也呆了一秒。
  佛剑抬眼,秀目中满是了然与温和:“这相框,你一直带着。”
  剑子神色如常递过水杯:“自然,佛剑居士送我的礼物可珍贵非常。若是有朝一-ri-你顿悟得道,这就是染过佛气的开光相框了,哈哈哈。”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要被冷到连打好几个哆嗦,佛剑全无感觉,扭头看了看沙发:“这沙发你也带着。”
  “哈,房东首次租房,实在抠门得紧,除了衣柜和床什么也不肯置办,连个饭桌也得我自己去张罗。既然有沙发,何必再买。”
  看了那相框好一会儿,佛剑轻轻把它盖回原位:“世间种种,只得一念,若不想见,何不放下。”
  剑子略微一想,就知道不想让龙宿看见而将相框盖下这件事叫佛剑误会了,他也不想解释,只微微一笑:“剑子寒酸小气惯了,不喜欢浪费。”
  佛剑凝视他,轻轻摇头:“剑子不是小气,剑子只是恋旧。”
  “旧的东西总是好用些,就像老朋友总是亲切一些。”剑子喝了口茶,淡淡地回答,也就像——往事总是更难忘一些。
  佛剑听了不说话,半晌忽然反问:“那龙宿呢?”
  剑子一口水呛出来,咳得半死,好半晌才顺过气,黑眸一闪,满脸正经地回答:“他嘛……我们是臭味相投……恋女干情热。”
 
第16章 Act 16.0
  第二天一早,慕少艾开了车来接人,剑子一脸慎重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车子好久。就在他打算绕到另外一边观察车尾时,眉头紧皱的慕少艾一把抓住了他衣服:“找什么呢?”
  “找驾校的名字,”剑子一本正经得要命,“然后广而告之,告诫亲友学车千万绕道,免得花钱上保险。”
  扭头看看除了车前后灯完好到处是擦痕,连后杠都有些凹陷的金杯,慕少艾也给气得笑了:“要骂就去骂朱痕那小子,让他给我找辆车,结果半夜开来这么个宝贝——说不定还真是哪家驾校淘汰的教练车。”
  剑子示意佛剑坐后面,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随口问:“朱痕呢?”
  “他先去办点事,回头直接过去,我们现在走正好遇上早高峰,有的堵了。”发动了车子,慕少艾才想起来:“你今天不上班?”
  “…昨天请过假了。”只有当事人知晓的一秒怔忪后,剑子神色如常地回答。
  这辆金杯看着心里打鼓,开起来倒不含糊,外表也极具威慑力:一路上各色有点牌子的车们自恃身份,纷纷走避,和闹市里见了乞丐的行人一个样。没人抢道强超,开起来自然快些,比平时更快地穿过最堵的内环上了高架,剑子这才摇下车窗吸了口正常的空气。
  昨天晚上,龙宿的道歉电话果然打来,并相约周末为佛剑迟来的接风,听他的口气,似乎在忙的事依然没有进展。剑子的请假自然爽快地准了,反正第二天就是周五,难得他们组有一个不加班的周末,偶尔开恩给民工放放风也无妨。
  入秋的晨风洋洋习习,吹得人周身通透,神思恍惚。
  很久以后,剑子才想起,其实那一天,他本想问问龙宿到底是为什么事耽搁,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而且他也知道,龙宿同样想问自己为什么请假,却也终于没有出口。
  手指无意识摩挲手机键盘,眼睛盯着窗外不见头的车龙发呆,直到慕少艾叫了几遍,剑子才回过神来:高高的双阙大门绘彩描金,“祥云陵园”几个大字在周围一片开阔台阶映衬下分外刺眼。剑子和佛剑一起下车在门口等朱痕,结果慕少艾停了车过来人也没到,又等了十几分钟,后者才抱着一大束白百合满头大汗地从出租里跳出来。
  慕少艾长眉挑了挑,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嘲笑损友,只看了一眼不合时宜的花束包装:“谁送你的?”
  “家教的学生让我帮忙推掉,结果人家一看我拿着花下楼话也不说就开车跑了,想想浪费也不好,带来转送小寻吧。”朱痕的黑发颇有艺术家气质地乱糟糟披着,伸手扯掉包装纸外的粉红色缎带,递给了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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