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此前行了几次,转了不知道多少弯。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我怎么觉得我有点迷糊了呢,这哪里是东哪里是西啊。”
“无事,我还记得。”花满楼接口道,“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这里都是山石的味道,可真不怎么好闻。”陆小凤看花满楼。后者并未在意,甚至也没有搭话。只是继续寻找突破口。
陆小凤心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我当然要先救花满楼了。花满楼还能帮我救司空摘星呢。
事实上,花满楼不是他救的,花满楼不仅帮他救司空摘星,还救了他陆小凤。
有花满楼在,他们用了半天时间竟然就从山里转了出来。花满楼闻这山洞里的空气,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这不是花满楼你的扇子吗?”陆小凤眼尖,从角落里看到那把白玉骨的扇子。那扇子是以前不知道谁送给花满楼的,奢侈的很,不过打人也疼,花满楼最后还是收下了。
那时候他还调侃花满楼说,不是不肯打人,只是打人就要打的最疼。花满楼反驳他,不出手的时候就不会疼,出手了就不必惺惺作态,装小人了。
“我记起来了,这里是我之前来过的山洞。”花满楼听到这句,突然也想了起来,“山下花大姐夫妻在卖蒙汗酒,可以把司空兄安置在他们那里。”
“既是卖蒙汗药,半路劫财的家伙,又怎么能托付?”红豆不太同意。
“别人可能真的不行,可花大姐夫妻是没问题的。他们杀人有恶名,可是也有义气。”陆小凤笑道,“江湖上手上没有血的人真的不多。”
“但至少你们三位都没有。”红豆认真道。
“因为我们是混蛋呀,欺负人还不自己动手。”陆小凤笑,又道,“不对,花满楼只欺负我一个人,他不是混蛋。”
“欺负你就不算混蛋啦?”红豆听着好笑。
“我也是大混蛋嘛。欺负大混蛋那是替天行道。”陆小凤浑不在意,“我背上这个也是大混蛋,比我更混蛋。所以有时候我也是替天行道。”
“陆小鸡你只知道污蔑我。”司空摘星模模糊糊的反驳。
红豆哈哈大笑。
花满楼却已经听习惯这些话了,笑笑也就罢了。
他们去了山脚下,这次花大姐守在铺子里,出来的是那个精瘦的汉子,汉子远远的把陆小凤和花满楼认了出来,叫出来花大姐,两个人在路边冷眼望着。
却不想陆小凤他们并非路过,而是朝着他们来了。
“陆大侠这是何意?我们照顾偷王之王?我们钱财可就那么点,天天买蒙汗药都不够呢。”汉子更加刻薄些。
“虽然应该给两位一些钱财。可是我们又怕买了药迷了我们自己。”陆小凤道,“不如这样,我把猴精借你们几天,想要什么让他去偷,就当他报答你们的。”
“我偷了,都是要还的……”
花满楼从袖子里摸出一叠银票。
三人返程时,红豆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不假。”
“也是分人。”花满楼道,“花大姐家里有个病重的儿子,他们一直缺钱。我出钱,他们拿钱。正好也能省了这条路上其他人。”
陆小凤安顿了司空摘星,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一直挂着笑。似乎再潜入回山城都没有那么麻烦。
“陆小凤你笑的太久了。”花满楼说。
“我不能笑吗?”
“你一旦笑久了,就会变傻。”
“不,正好相反,我笑久了,就说明我成竹在胸,有人要倒大霉了。”
“什么人?”
“要倒大霉的人喽。”陆小凤说的不假,他虽然一直挂着笑,可心思没有停。他本以为魏清和和这些事情无关,如今他自暴露身份,倒是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他甚至猜到了流云如今的主人。
“今日魏清和没有回去做新郎官,那燕紫要嫁给谁?”红豆问。
“精通易容术的人多的是。魏清和身体又不好,能看出来破绽的地方太少。更何况,他们两个人都心甘情愿。”陆小凤冷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燕青竟然真的敢与燕紫拜天地。
他能想到的,其他两个人未必想不到。红豆问,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很简单,找一个当年的知情人。”
“知情人?还有知情人?”红豆反问,“难道你们几个不是知道最多的吗?”
“几个孩子能知道什么。流云针对我们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好让自己饿人手能顺顺利利的找人罢了。”
“流云知道?”
“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放过我们。”陆小凤突然笑了,他生平脸上都没有露出过这种笑容来,可他心里觉得快活极了,“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已经知道谁知道当年的事了。”
“那人在山城?”
“不在。但我要回去告诉他们,跟着我,就能找到那个人。”
“……为什么。”花满楼突然问。
“流云,该散了。”
第44章 往事乍起
陆小凤说做便做,在门口寻了一个官差,塞了封信。只说让他送到魏府。官差疑神疑鬼的还想盘问,他们仨人却都已经牵了马离开了。
他们从秦淮河边去,自然还是要回到秦淮河边来。
殷三娘还守着百余客栈精明十足,手中一方算盘珠儿,噼里啪啦都是消息。不过她对花满楼倒是不会收钱。
花家的钱,收来收去,倒像是小孩儿过家家。
“我们真的要去找他吗?”红豆罕见的露出为难来。
“红兄可是有什么不方便?”陆小凤问。
红豆皱着眉头,沉默了半天方道:“我想先去看看相思。我都已经离她这么近了……”
“哈哈去吧去吧。”陆小凤哈哈大笑,“我姐姐或许也在等你。”
红豆俊朗的脸上红了些,告辞之后便一头扎进了秦雨馆里。
“红兄倒是一个痴情的。”花满楼笑道,“他步子都乱了。”
“我姐姐这是遇见良人了吧。”陆小凤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她才不肯安分的过日子呢。”
“花满楼,走吧。”
来时三个人,去时只双影。
陆小凤要找的人距离秦淮河没有很远,甚至那个地方他和花满楼早就已经来过。
是青云山上的青云寺。
木和尚是个和尚,和尚当然要在寺庙里。寺里清风徐徐,绿叶摇摇,木鱼的声音点点坠坠,通透厚实。
“近日一别,别来无恙呀。”木和尚笑吟吟道。他停了手里木鱼,端了清茶出来。
“尚好。被人关了七日,少晒了七日的阳光。所以跑到山上来晒一晒,不巧就进了门了。”陆小凤真真假假道。
木和尚还是笑,他不是年轻人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依然看起来很慈祥,甚至有些仙风道骨。以前陆小凤还说他该入道门,给人看卦降妖。
“不说这进门巧不巧。既然进来了我就有件事正好想问问大师你。”
“你可甚少喊我大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木和尚揶揄他。
陆小凤刚想说,忽然忍不住扭头看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安静的坐在旁边,认真的听他们讲话。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要讲这么多废话,自己讲废话有什么意义呢,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而已。
“陆小凤?”花满楼轻轻喊了他一声。
陆小凤回神,他对木和尚道:“我不太明白,我陆小凤的一颗脑袋,对您来说到底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不止花满楼吓了一跳,木和尚竟然也吓了一跳。陆小凤紧紧盯着他,在他脸上看出来的不是惊慌失措,而是一种深深的叹息。
“我没想到,我们相交这么久,你还是不了解我。”陆小凤终于叹了口气。
他很少叹气。可他实在觉得值得叹息。
他总以为木和尚是他的忘年交,却没想到木和尚会做出这种事。
“我只是更了解你的对手罢了。”木和尚轻浅的皱眉,花白的眉毛微微颤动,就好像那树上的枯叶一般。
“流云就这么可怕?可怕到让你对我一点信心也无?”陆小凤看起来有些不满。
木和尚却突然松开了眉头,笑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茶,道:“我当然对你有信心。我知道没有人能摘走你的项上人头,所以我和殷三娘联手做了这件事。”
“三嫂?”花满楼不解道,“为什么她也……”
“你们可不要小看她。山西殷家的姑娘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木和尚笑的更厉害了些,“她还和我讲,若是真的有人摘了陆小凤的脑袋,她就从花家拿钱给那个人。说是谢谢他除了一个祸害。”
花满楼不解极了。
木和尚摆摆手:“也许是你们花家自己的规矩。”
花满楼更不解了。他和陆小凤都是一头雾水。
花家自己的规矩?为什么他俩什么都不知道?
“木和尚你说清楚,你这样,太坏了吧。”
“我不讲。想听自己去问殷三娘。我不讲。”木和尚摇摇头。
“你都买凶杀我了,给我解个惑还不成吗?”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当年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事,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话,有些人是一辈子也招惹不得的。”
陆小凤不以为然。
他虽然名声不怎么好,却也不怎么差,而且他朋友那么多,还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如此可怖。
说白了他陆小凤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流云的幕后到底是谁?”花满楼直截了当的问。
“那可是要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木和尚望着院子里的那口井,“那年我在江南,结识了陆家夫妇,在他们府上小住了一段时间。陆家夫妇为人厚道,古道热肠,我与他们两位一见如故,甚是投缘。那年七月十五日夜晚,他们忽然救了一个人回来。那人浑身浴血,面目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一个健壮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谈吐不凡,却不肯自报家门。在陆家养了几个月的伤,才施然离去,走之前说日后必有重谢。陆家夫妇并不是贪图此道之人,只是他愿谢,便让他谢,不想他留下心里憾事。”
“年轻人走了没多久,我也想告别他们继续游历,走之前我才知道那人竟然已经把谢礼送来了。是一处别苑。天下哪里有如此慷慨之人,夫妇俩觉得有些蹊跷,便托我去探查此事。”
“但当我再听到他们夫妇两人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遇害之后的事情了。我赶回江南,见花家已经收留了你,才放心离去。”
木和尚说着,竟然有些痴了。
陆小凤忍不住唤他:“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了一些。有些事你也知道。”木和尚道,“那处别苑就是如今的山城魏府,曾经的燕家。”
“怎么会?”陆小凤一愣,“燕家也牵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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