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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明明是微草追着黄少天打啊！卢瀚文冲了进去，然后双剑冲了出来……诶等等，黄少天，居然没有后退？他居然冲出去了？！

“双剑！双剑！”嘉宾激动地叫了起来。

场上节奏变化太快，一时间的变化实在太快，上一秒还在忧心忡忡的蓝雨粉丝，瞬间就找到了重新呐喊的理由。

黄少天，还真是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场面终于再次定了下来，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交换而已。

“能打到现在这种局面，真是始料未及。”解说略有点沉重地说。

场上还有六个人，蓝雨四人，黄少天郑轩半血，喻文州和宋晓残血，而微草，只剩下双魔道两人，都是半血状态。

“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术可言了，实打实的对攻。”嘉宾也接过了话，团队赛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这样惨烈的残局，完全是靠着坚韧不拔这四字拼来的，蓝雨在近乎疯狂地攻击着，压制着来自微草的反扑。这样的局面，是之前多少次总决赛都没有的。

比赛打到这种程度，哪里还有什么战术还有什么科学性，伤害，输出，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切以击杀对手为主。蓝雨虽然还有四个人，但是喻文州和宋晓的血线都在15%以下，几乎是可以一波带走的程度，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少天太拼了啊。”叶修有些担心地看着局面。兴欣没有其他人说话，大家都只是静默的看着屏幕投影中翻飞的血花和剑影。

他太拼了，每个人都看的出来。

王不留行再次冲出，蓝雨有着千百种坚持下去的理由，难道微草就没有吗？王杰希心里平静如水，却也坚定无比。

最后的荣耀也好，迟暮的疯狂也好，总比后悔要好。

“魔术师的打法！”解说本来还沉重地讲着双方惨烈的对攻让人心惊胆战，这边王杰希发动了最后疯狂的进攻！

十年了。

王杰希当年第三赛季成为最佳新人的时候，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魔术师打法，然而在他漫长的荣耀生涯中，他很少使用，他一步一步的收敛自己的风格，拿出最契合微草的方式。

十年的最后一战，肆无忌惮的，魔术师打法，再次出现！

喻文州看着陡然爆发的王杰希，立刻明白了。

穷途末路之时，还有什么打法比自己得心应手的打法更合适呢？王杰希，最擅长的，其实还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攻击啊！微草残局至此，他别无选择。

王不留行的身影攻上，夜雨声烦却还在和木恩缠斗。

魔术师打法的精髓，就在快和奇上，提醒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喻文州想也没想，操作索克萨尔挺身而出。

他一个术士，所有的咒术都需要吟唱。王杰希不会给他吟唱的机会，他没有贴身的近战手段，更没有超高的手速，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至斯。

但是起码，还能挡一挡。

王杰希做好了打断索克萨尔所有吟唱的准备，但是索克萨尔没有，他只是横着踏出一步，挡在了夜雨声烦的面前。

这个画面太违和了。

大家习惯的，总是夜雨声烦挡在索克萨尔的面前。这个画面，从第四赛季开始，直到上一场比赛，还在上演，可是现在，却是索克萨尔挡在了夜雨声烦的面前，承受着来自王杰希毫不留情的攻击。

15%的生命很快见底，这几秒中，黄少天感受地到喻文州的坚定，他没有在频道里说任何话，只是用身体帮他挡住攻击，让他拉开更大的空间以反击。

一切都不需要用言语沟通，你的背影在我身侧，我都看到了。

反击！

索克萨尔倒下，夜雨声烦冲出。

王杰希吗？惊艳全场的魔术师吗？可是，胜负，先要问过手里的剑。

郑轩弹药倾泻而下，黄少天舍命攻上。

博一次吧！赌我的剑快，还是你的魔术师打法更凶狠。

让人眼花缭乱的对攻再次开始，但是，黄少天明显牢牢占据了上风。他身边有郑轩，但是王杰希身边，没有人了。宋晓拼着残血还是缠住了高英杰，只剩下王杰希一个人，徒然的对抗着。

赢了。

结束了。

黄少天觉得全世界都在旋转。

手指在那一刻僵硬而麻木，注意力在那一刻涣散，在那一刻，明明还没有整理好情绪，却倏然掉了眼泪。

多久没哭过了。

黄少天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荣耀，再见了。

哪怕胜利了，哪怕蓝雨开创了自己的王朝，哪怕全世界都在庆祝，可是对于黄少天来说，这一战结束，最大的影响不是那个得来不易的冠军，而是荣耀，将再不是他的人生主题。

陪他度过漫漫青春的荣耀，带给他全部人生意义的荣耀，在这一刻，离开了他。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黄少天蒙住自己的眼睛，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想过很多很多次，没有了荣耀，不能站在这个舞台上，会是什么样子，演练了很多次要坚强微笑要从容淡定，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只能无力的哭。

受伤以来，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虽然他状态不如以前，但是还是很多战队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一一拒绝，他希望骄傲的留在蓝雨，让他站在蓝雨的对面，他做不到。可是他又不想做蓝雨的累赘，退役，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黄少天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低下头，虔诚地亲吻了一下。

这双手灵巧修长，骨节因为刚刚的剧烈操作微微泛红，就是这双手，将夜雨声烦带入职业联盟，拿了三届总冠军，而同时，也是这双手，让黄少天第一次感觉人生的无可奈何。

就当是一个矫情的告别吻吧，这双手，再也没有机会操纵夜雨声烦站在最高的荣耀舞台上，拼命燃尽了最后的疯狂之后，除了留下让人绝望的疼痛，唯一剩下的只有永不止息的荣耀之光。

再见，终于走到了终点。

喻文州推开比赛台的门，轻轻走过来。

“走吧少天。”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却成了压垮黄少天的最后一根稻草。

“队长——”黄少天站起来抱住他。“我还能再叫你队长吗我要退役了我再也不能打荣耀了队长我好难过——”

喻文州反手抱住他，“能，我做一辈子你的队长。”

上一次见到黄少天哭，还是很多很多年前。

魏琛离开的悄无声息，给黄少天很大的打击。魏琛改变了黄少天的人生轨迹，在他不怎么开心也不怎么有趣的少年时代，带他打开新的世界，带他走上他最引以为傲的荣耀之路。魏琛走了，黄少天当时哭得稀里哗啦，一个人握着索克萨尔的账号卡谁也不给，坐在训练室的角度偷偷地哭，喻文州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还强装了没事，直到喻文州帮他擦了眼泪，他才抱着喻文州哭地上不来气。

那年黄少天十六岁，最尊敬最仰仗的人离开，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那个时候的黄少天，还不知道日后，他还有更难过的关卡。

十一年过去了。早已成长为联盟剑圣的黄少天，却又像十六岁那年，再次抱着喻文州哭到哽咽。

在最悲伤最无法接受的时刻，在他身边的只有喻文州。

那就哭个痛快吧！

我都理解，也都知道，可是我还是难过，那就让我再难过一下吧。

 

走出比赛场的黄少天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只有眼睛红肿着看得出痕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阳光、活泼、耀眼，他熟练地和粉丝们挥手，打招呼，签名，态度比平时还要热情一点。

喻文州沉默的看着黄少天被粉丝包围的背影，觉得心像被刀划开一般的痛。明明很难过，明明刚才还哭得像个孩子，现在却还要装得开心，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太残忍了，喻文州一刻也忍不了。可是，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最爱的粉丝，喻文州不忍心，也不能去拉他回来。

黄少天不是他自己的。

他是那样耀眼的存在，他必然是荣耀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是所有人的剑圣，他是那个一直发光的黄少天。

那样，才是他。他永远不会逃避，不会软弱，哪怕是想哭想流眼泪，这也只会给喻文州一个人看。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那个坚强乐观的黄少天，他就像夜雨声烦一样威风凛凛，那样意气风发。

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他。喻文州告诉自己，所以，你要给他力量，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心疼而去制止些什么。

黄少天左手疼得厉害，为了不让大家看出他左手还在微微抽搐，他藏得很好，蓝雨队服的袖子被他攥在手心，他左手拇指太疼了，就整个手掌托起签名本，再费力地用右手签字。

“我来。”

喻文州伸出手，拿过本子，“签吧。”

稳定而干燥的双手，为黄少天捧起轻飘飘的签名本，黄少天抬起头笑笑，整个人都明朗的像这七月的天气，“嗯。”

两个人默契地帮大家签名，一个默默地捧着本子，一个埋头卖力地签名，直到工作人员过来疏散粉丝示意颁奖即将开始，喻文州才拉起黄少天跟粉丝们表示抱歉，快步走向领奖台。

 

这片舞台，不是第一次踏上，奖杯也不是第一次拿到，然而黄少天却贪恋地看着每一个细节。

再没有机会了呢。

可是，总归最后一战，求仁得仁，这种感觉，好过付出了一切却只能一场空。

奖杯的触感是那么清晰，他左手痛得举不起来，只能右手接过来。喻文州站在他右侧，体贴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和他一起举起奖杯。

那一刻，聚光灯下，我们的梦想，亮如宇宙的星辰。

那是多少次做梦都在想着的荣耀，即使伤病困扰、荆棘丛生，也要背水一战，绝不放手。荆棘刺破了手指，但是鲜血只会让繁花更艳。在这条路上，或许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却没有人后悔没有退缩，只因荣耀如灯，它照亮了全部的人生。

没有荣耀，或许他们在茫茫宇宙尘世中匆匆忙忙地活着，没有交集也没有了这样波澜壮阔的悲喜，流光匆匆而过，却了无痕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站在职业联盟最高领奖台上的人，是荣耀，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将曾经最渺小的梦想亲手放飞。

也许惨烈吧，但是，历史在那一刻写下蓝雨的名字，写下喻文州和黄少天的名字。

荣耀不败！

 

7月6日。荣耀职业联盟的第十三个赛季结束了。蓝雨战胜微草，开创了自己的王朝，成为嘉世和微草之后第三个三冠队伍。

比赛后微草的新闻发布会上，王杰希宣布退役。

这天是他二十八岁的生日。只可惜，没有冠军做礼物，王杰希平静地宣布了退役，看不出巨大的情绪落差。当他转身先一步离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

十年。

王杰希为微草战斗了十年。

他是第三季的最佳新人，他是微草三冠王朝的开创者，更是带领着微草整整打拼了十年，这十年来他不断地收敛自己的风格配合全队，殚精竭虑地为微草做好每一件事，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失败来成就未来的继承人高英杰，他为微草付出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微草和王杰希，仿佛已经成为了分不开的两个名词。

可是时光的脚步，终将走到这个分离的时刻。

王杰希，微草战队队长，中国国家队队长，走完了他十年的荣耀之路，平静地离开。而他的退役，代表着一个纪元的结束。

联盟开创初期前三年的选手，在这个职业舞台上，再看不到任何一个身影。那些曾经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名字：叶修、韩文清、王杰希、林敬言、张佳乐……终于变成了浩渺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他们把青春燃烧在这个舞台上，曲终人散时，流光匆匆，无情地翻过了这一页。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残忍，有人赢，有人输，有人来，有人走，魔术师的风光留在每一次的战斗中给所有人回味，而后，没有了荣耀的漫漫长路，却只有他一个人去面对。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队长，你到了，你呢？”黄少天刷卡登录，夜雨声烦出现在网游里，第一区，这是夜雨声烦的初始服区，最开始黄少天最为一个逃课少年，只是随手建了这样一个账号，没想到多年后，竟然成就至斯。

“马上。你手怎么样？”喻文州显然更关心他的手，“别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