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情景，似乎与此刻重叠相印在一起了。

七夜再一次深深抵入，直至尽端。

黑山老爷发出碎碎的，又象呻吟又象啜泣似的声音。

狭小房间里的旧木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经不起摧折，马上就要分崩倒塌。

呻吟的声音，喘息的声音，更多的，暧昧的，肉身合卺，濡湿的，交杂的，那些，那些声音……

几番激烈，几番销魂。

黑山老爷神智半昏，可是身体的知觉却还是灵敏的很。

七夜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黑山老爷也不记得换了多少个姿势了，腰快断了，腿也麻了，身体软瘫如泥，似乎他们不光在床上做过，还在屋里那张小沙发也做过，甚至在那间逼仄狭窄的浴室里也做过……之所以这样感觉，因为他记得自己的背紧紧贴著浴缸的底部，手指抠住浴缸的边缘，身後是冰凉的瓷面，而身前却是七夜火热的身躯。

那种冷与热的交迫，快感与痛感的同时袭侵……

屋子里弥漫著情欲的味道，浓的化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山老爷撑起身体，身旁，沈沈睡著的七夜已经恢复了少年的模样，纤长的手臂，身材细量……

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有指痕，齿痕……黑山老爷几乎要以为，刚才那个与自己抵死缠绵的，欲望凶暴的，不是身旁这个沈睡的少年。

黑山老爷靠著床头，在床头抽屉里找到半盒烟。

这种东西出现在巫师的旅店里是有些奇怪，不过，也许是前一位房客留下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感觉无数细微的苦涩干燥烟尘颗粒弥漫在自己的口鼻和喉咙里，然後被吸处胸腔，再缓缓的吐出来。

他以前没有抽过这种卷烟，这一口吸的太深太重，头脑中觉得微微晕眩。

今天的出游最後变成这样的放荡狂乱，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的想一想。

居然已经天亮了。

一缕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入，大概是因为太阳没有升起，天地间阴旧阴寒，那缕光显的如此清冷单薄。

黑山老爷掐灭了那根烟，烟头被摁灭在床头的墙上，在那里留下了一点焦黑的污痕。

还带著些微烟味的手指轻轻按在一旁七夜额头边……太阳穴处。

手指微微朝外牵拉，一缕缕的银丝似乎是凭空凝结的，被他的手指扯了出来。

那些银丝离开七夜的身体，就化为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很多的时光。

黑山老爷静静的靠在床头，看著那些光影倏忽闪过眼前，然後一一弥漫消散。

他轻声喟叹。

“你永远……不会再记得我，就如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你。”

过往消散，前缘封缄。

一切，就到这里吧。

再没遗憾，没留恋，没有……

如果可以释怀，可以原谅，可以当做一切没发生过，可以再和他携手并肩的相依相偎……那黑山也就不会成为人人谈之色变的黑山老妖了。

前夜镜无缘来见他，跪地泣血恳求他宽恕七夜曾经杀伤他的过往。

他当时说，可以，可以宽恕……

从前事，就交给从前吧。

前世的七夜所做的事，他没有想要叫今世的这个小小少年来偿还。

妖与人不同。人的一生不过匆匆百年，妖却可以一千年，两千年这样的活下去。如果件件事都刻骨铭心缚手缚脚，那这一生是享乐还是受罪呢？

他是他，我是我。

没有杀他，并不是还顾念这份情。

而是，若是杀了他，心里大概会永远留著他的身影。

彼此相忘，这倒是最好的结果。

黑山老爷穿衣离开，太阳升了起来，积雪莹白泛著冷冷的清光。

不回头。

不必回头。

破釜酒吧的小房间里，少年呻吟著，茫然的醒了过来。

黑山老爷的身影缓缓行远，变淡，消失在对角巷尽头。

 

 

 

(0.4鲜币)清风拂面44

 

黑山老爷很心酸哀怨的走了没几步，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

呃……

他是消掉了七夜的记忆，可是，可是七夜身边的其他人呢？

比如，那些斯莱特林的孩子，还有镜无缘，呃，他们的记忆是不是也要消掉？

他停下脚步，有些愕然的想到这个早该想到的问题。

那什麽……这不是从前，那时候谁和谁都没来往，交情都不深。认识他的人可著实不少，而知道七夜和他之间隐约暧昧的，也有不少。

这事真是……糟糕透顶。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这里再有什麽变乱那也不关他的事。

黑山老爷任性之极的一挥手，大踏步朝前走……

呃，该死的，忘了给自己上点药了，那，那里现在可还疼著呢！

步子迈的小没什麽感觉，步子一大就……

街上没什麽人，也不用再装模作样，黑山老爷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越走越远。

嗯，霍格沃茨是不回去了。不过，他也不是那麽想回东方去。

那里，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模样了吧？

记忆中熟悉的山水，故人，都已经不复存在，已经……不是故乡了。

他一边叹气，一边慢慢的挪动步子。

“黑山？你一大早在这里做什麽？”

“呃？”这个……真巧。迎面来的这人不是斯内普教授又是谁？他皱著眉头打量著黑山老爷，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可真不够体面……皱巴巴的毛衣，裤子呃……

斯内普教授什麽也没说，直接从袖子里拔出魔杖朝黑山老爷两腿间点了一下，那个被鲁莽粗暴破坏的拉链一瞬间又完好如初，而且还自动的拉合起来。

“呃……”黑山老爷低头看看……居然会忘了这种事，主要是，穿不惯这种裤子……穿衣服那会儿又神思不属，根本没注意这个拉链……只扣上了扣子就匆匆离开了。

咳，真是……

“你看起来简直象是被几头巨怪狠狠踩过，看起来非常……”斯内普教授没把这句话说完，虽然是个成年人就能看出来黑山教授昨晚一定发生了什麽风流韵事，可是他现在懊恼沮丧的神色，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一夜风流之後该有的表情。

难道，他被什麽人强迫了？斯内普教授本能的联想到自己学院里那个比较神秘的有东方血统的学生夜……不不，那还是个一年级学生，要担心学生们发生这种行为，起码要到五年级才开始。

啊，谨慎一世的斯内普教授，他这时候可没想到增龄剂这回事。

“要我送你回学校吗？”教授难得的温情了一次。

“不，不回去……”

黑山老爷靠著墙站著，天又开始飘雪，呵出来的气在嘴边就变成了白雾。

但是他现在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去……

斯内普教授没考虑多久就下了一个决定：“好吧，也许你愿意，唔，我是说，我在蜘蛛尾巷有所旧房子，假期的时候我偶尔会回去住一下。去那儿歇一会儿，喝杯热茶，你觉得怎麽样？”

黑山老爷犹豫了几秒锺，然後点了一下头。

并不是他照顾不了自己。只是……

在这个清冷的下雪的早上，他不想一个人待著。

这所旧房子……咳，还真旧啊。

里面的家俱大多数都能看出破坏的痕迹，後来又修补过。房子里没有什麽灰尘，大概是某个魔咒的作用，但是却有一种很久没有人居住的破败冷落的感觉，缺乏人气。

黑山老爷半侧著身，小心翼翼的在已经失去弹性的沙发上坐下来，斯内普教授还难得周到的找了一条旧毯子给他。屋子里很冷，即使已经用魔杖点起壁炉里的火，也不会立刻温暖起来。

而且，斯内普教授去後面忙活了一阵，端出来的也不是热茶，而是一杯还在冒著热气的魔药。

“这……我不想喝这个，给我杯茶就行，放糖的那种也没关系。”

斯内普教授对这人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挑三拣四感到有些不耐烦。他的屋子里没有茶叶，没有咖啡，没有吃的──但是却有草药，因为保管的很妥善所以并没有失去效力，还可以使用。

“把这喝了，你会好很多。”

“咳，这个真是……”

魔药的味道比中药还要难喝，可是眼下只有这种东西能喝……

黑山老爷接过来，杯子还很烫。

“喝吧。”

好吧……

心一横，捏著鼻子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唔！这是什麽怪味儿啊！一股辛辣腐臭的气息直窜到顶门，黑山老爷给憋的眼泪汪汪，又不敢吐──对面那人正用“敢吐你就试试看”的目光狠狠盯著他。

“我这里有两件旧外套，不过……我这里没有新的衬衣……”斯内普教授有点干巴巴的说。黑山老爷眼圈红红，眼泪汪汪的样子，看起来好象受了偌大的委屈一样，呃，这管魔药真的有这麽难喝麽？

“没关系，借我个地方，睡一会儿就行了……”黑山老爷的头朝後仰，斜靠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一会就好……”

斯内普教授抿了下唇，没出声。

黑山老爷几乎只用了一秒锺就陷入了沈睡。

也许是身体太疲倦。

也可能是精神太疲累。

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半边脸庞，看起来他比前天瘦了一圈，这种憔悴太明显，令人无法忽视。

斯内普教授安静的坐在他身旁，听著他平缓的，细微的呼吸声。

窗外的雪越下越紧，但是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壁炉里的火焰闪跃著桔红的光，这间荒废了很久的故宅……破落陈旧，没有任何值得人留恋的地方。

但是……或许只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多了一点温暖的火光，所以，显的不是那麽寂寞了。

 

 

 

(0.36鲜币)清风拂面45

 

黑山老爷睡的不踏实，感觉似乎刚刚合上眼没多久，就被叫醒过来，不过他不是在那张入睡时的沙发上醒来的。这明显是间卧室，也很陈旧破败的一间卧室了，墙上的墙纸不但早褪了色，还破了好几处，露出下面原来颜色深暗的墙皮的底色。斯内普教授站在床边，也许是因为在他的家里，他没穿那身儿终年覆盖在身上的黑色袍子，不过，依然是一身黑，黑衬衣，黑裤子。床头放著一个托盘，里面有一大碗热腾腾的奶油蘑菇肉汤，居然还有一份柔软的，看上去就很香甜的布丁。

“你，你做的？”黑山老爷深深的诧异了。天哪！难道黑糊糊的斯内普用和它同样黑糊糊的坩锅熬，熬蘑菇汤？呃，这蘑菇汤真的不会毒死人麽？

斯内普教授狠狠瞪他一眼：“我召唤了家养小精灵！”

“哦……”黑山老爷摸摸鼻子，把刚才那个恐怖的假想甩开……系著大大的连身儿白围裙，戴著高高的白帽子，拿著大汤勺，一脸严肃站在坩锅旁撑拌里面的碎肉和奶油……

“快起来，难道你还指望我喂你？”

黑山老爷脑海里又快速闪过另一个画面，他的嘴巴被两个大汤勺撬开著，斯内普教授把一大锅热汤直接给他“喂”下肚……

“呃，不用，我自己吃。”

他靠著床头，拿大汤勺舀汤喝。可能他的确饿了，汤喝到嘴里又浓又滑，布丁也非常的香甜。他把食物吃的光光的，斯内普的脸色比刚才和缓了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