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番外 作者:愿云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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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者看出他的不愉快,看着他温言道:“没有这样的意思。”真诚地让人有些恨。
他抿着唇,胡乱点点头,“那我去准备晚饭。”便转身走了进去。其实时辰还早得很,远不到准备的时候,但他委实不想听下去了,心里……有一块地方难受的很。
在庖房里,林晚风对着灶边堆得整齐的柴火看了一会儿,想到这还是白羡前几日劈了弄的,顿时叹口气,眼光挪向别处,却不想眼角瞥到衣角一闪,正是刚才在想的那个人跨了进来。
白羡接住他目光,两个人默默对看了半晌,他开口:“……你怎么进来了?”
后者脸色微微变了变,垂下眼,过会儿又抬眼看他:“我本也没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对方这么一说,林晚风觉察到自己的不对,有一丝懊悔,低头轻轻“哦”了一声,回过身无意识地去拿抹布擦灶台。
脚步声渐渐行至他身后,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见白羡小心地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蹙起的眉宇间积蓄着一点担忧,“晚风……”
他看着身边这个身过八尺的汉子,明明早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对着他却总是温温婉婉,总教他一点也想不出来这个人上战场该是什么样子,想来该是仪表堂堂英姿勃发的吧,但他还是想不出来,或者不想去想也未可知。这时听对方这么唤,绷着的脸突然笑了一下,没什么笑意,但的确是笑了。他放下那块抹布,就着那姿势,将剩下那只手环住对方的腰。
那身子一动,他恰好将头靠过去,停在对方胸膛上。白羡顿了顿,也用剩下那只手将他环住。
明知对方看不见,林晚风还是在嘴角扯出一点弧度,这样话说起来也和缓一点:“……早知道就问一问了,以前的事。”
他腰上的手动了动,他继续道:“最初是怕伤了你,便不忍问,后来……一直不敢问,也就索性真的没问过了。”
“晚风。”白羡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大约低了头,一丝气息不温不凉拂过他发间,搁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有点疼。他一哂,猜对方是明白的了他的意思,便不再说下去。
是的,方才几个人那样在外面说话,他虽然坐在一边,但一句也插不进去,睿王说的那些,他一点也不了解,方才顿悟,他们俩……原先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不自觉就起了嫉妒之心,生生在两人间多出这许多隔阂来。
他极不满这人得到这样不公的对待,为其感到不平、不值……但他又何其……何其有幸与之相遇。之前他从不曾以为,能有人会这样珍惜地将他捧在心口,为了能和他一起过这样平凡,甚至是根本不算富裕的生活,而打心底里感激。弄得他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很有趣,他很想很想就这样活下去,和对方一起。
但他知道,他下意识就知道,这种事不来找白羡也就算了,但凡找了,这家伙一定是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因为如果都轮到来找一个前后发落的罪臣了,只能说明事发突然或者手头一时真的没有人可以用了——这跟愚不愚忠没有关系,跟上头坐着的那位是怎样的也没有干系,这是为天下人做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相比而言“天下”比较重要。即使有诸多的不情愿。
你看,天平这头只是一个林晚风而已,天平那头是什么?是家,是国,是天下。做人不能太自私,或者说,人生来本就不是只为自己活着。更何况这家伙,做过三军将领,愈发晓得这中的分量。
怎样一种缘分,他们碰擦到一起,经历这些事情……但到头来,原来他们仍是两个世界的人。
怎么叫他痛快的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总觉得我不该断在这个地方……现在接不起来了,跟骨头长不正了一样【为自己点一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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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跟我说话的小同学,你是几个月来第一个跟我说话的,爱你么么哒~
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好开心……【捂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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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圈圈,其实好想有人跟我说话喏……【对手指
☆、廿六,试探
也不知这么默默依偎了几时,林晚风注意到渐落的日头,无声地叹出口气,轻轻一拍对方的后腰。白羡一愣,也就松开了他。
两人还像平时那般准备起晚饭。一个烧火,一个做饭炒菜。等到烧好,在灶下煨了明早的吃食,便端出去与人吃。
睿王叫他的随从一起坐下,一张桌子难得凑齐了整四面,只是没什么吃饭的气氛。林晚风见那随从吃了几口后,又夹了一筷子,慢慢在嘴里嚼了半天,忍不住道:“大人吃不惯,是我怠慢了,明日去该买些荤的。”
后者闻言回过神,似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呆在那。睿王分别看了他们俩一眼,不禁笑了笑,伸筷子指那碗菜:“豇豆炒落苏,正是当季菜,没有比这更鲜甜了,哪里不好?”说完夹了一筷子,嘴角微笑着,看上去还真吃得挺香。那随从讪讪的,也没有再有异样。
倒是林晚风愣了一下。
迟疑了一阵子后,他试探道:“看来王爷游历甚广,常来南方……或者,有江浙一带的熟人?”他这么说是因为,此地并不管茄子叫“落苏”,最多是叫紫茄,而据他所知,全国只有江浙那里这么叫。
睿王停了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光远了远,眼睫垂下去。林晚风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像“暗叹一声”,还含着一丝黯然的感觉。随后抬眼看他,浅笑道:“林表哥很是博学多闻。我确实……曾有个熟人是那里出身。”
林晚风一下子注意到了那个“曾”,虽然对方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他还是敏感地觉察到,自己可能不小心戳到对方某些心事了,一时不敢再多言。
待到吃完收拾,两人一起洗碗,白羡道:“晚风……”见他抬眼,便继续道,“你还是去前面招待吧,总晾着人不好……这里有我就行。”
在无人处唤得倒是亲昵,但那话他听着禁不住地泛酸,顿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么小心眼,又想到方才席间几句话也不晓得得罪人没有,终究净了手出去。
前厅里没找到人,厢房里也不在,便走到门口观望。就见睿王垂着眼背着手,一个人站在菜地边,身前是前阵子刚开的两株栀子。花儿纯白,紫袍贵气,倒是真能入画了。
看了两眼,跨过门槛走过去,眼前的人回头,见到是他,淡淡一笑,然后用手指指了指栀子,又向下,指了指栀子脚下那一丛带了许多白色骨朵的天竺葵:“花种得不错。林表哥喜欢白色?”
林晚风一怔站定,先观察了一番对方的神色,觉得无碍,于是道:“王爷不要这么叫,晚风承受不起。”先不说身份,这声“表哥”显然是跟着白羡在叫,虽然是玩笑成分多点,终究极不妥,而且……说不出的别扭。
睿王又笑了笑,看着他,“我真的不是王爷了。”见他脸上神色,慢慢敛了笑,低头去看那从栀子,一边轻轻道,“你一定在想罢,为何皇帝削了我的爵,我还乖乖给他办事?”
林晚风当真惊了下,不自觉左右看了看。
“我打发他走一会儿,这会儿他不在。嗯,我也不喜欢被人时刻盯着。”睿王看他的神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敛去,继续道,“你也一定,觉得这皇帝真是卑鄙又无耻吧?说实话……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说实话”,林晚风还是真的有点吃惊的。他觉得这个人挺真诚的,但没想过会这么“坦诚”,甚至可以说有点大逆不道。不过按辈分,睿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真要这么说……也算够格。
只是说话人仍以闲话家常的口气说着:“不过他也真是挺可怜的……只是所谓的可怜人,必也有可恨处罢。”甚至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去抚那花瓣,只是每说一句,手指便顿一次在那花上,让林晚风觉得对方其实不是不在意,只是尽量想在别人面前显得平常心而已。
这个人和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开始好奇,只是搭不上话,也不敢搭,对方说的太意味深长,再加上脑海里涌上来的一些……从前听过的有关这一朝皇位争夺的传言,他一时间难以消化。正立在当地惊疑不定,眼前人突然看了他一眼,林晚风意识到看的不是自己,回头,果见白羡正从门边走来。
“你还没回答呢?”睿王从方才的话题中脱出来,唇边依旧染上若有若无的淡笑。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怎么反应过来是“喜欢白色”那个问题,下意识答道:“嗯……”
“寻常人家大约不种无甚用处的花卉吧,”说着看向脚边那丛天竺葵,方才说话间竟有一朵已在微微绽开,外圈花瓣还带着点淡绿色经络,显得很清丽秀美,睿王饶有兴致,甚至蹲下来观看,“天竺葵寻常多见红色和玫色这样的喜庆色,不想白色这么雅致,表哥品位很是不俗。”
林晚风被说的有些尴尬,种花只是随手随心的一件事罢了,还没有人这么单独挑出来和他探讨过。而且……又叫他表哥,真是让人无奈,他分明年纪不大辈分也不大。
白羡站到他们身边后不曾插话只是默默听,这时伸手搭了搭他的肩,该是叫他宽心的意思。两人眼神对了对,他浅浅笑了下,示意无妨。
三人又在花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林晚风对睿王的印象又深了些,觉得这个人不显山不漏水,但可能在随时打量你的一瞬间便知晓了很多事,而且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比方中间对方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他一句:“……后来为什么不读书了,你这样的资质,不去科考,很可惜啊。”
他整个心连带气息都一滞,白羡在一边替他回答:“家有病母,表哥只放心亲手侍奉。”
睿王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惊讶,随后肃然起敬。可能天生就习惯赞美,有好话也不藏着掖着,就这么当面说了,叫林晚风很不好意思。正在不晓得如何化解,那个被打发出去的“随从”离开身体老远地提了个鱼篓回来,也不知是被鱼腥味熏着了,还是本身惧怕这活物,眉弯蹙得紧紧,一脸嫌恶又强压下去的表情。
三人停住话题互相看了一眼,都在眼底带了点心照不宣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王爷萌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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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好吧,我不会想说自己被这段卡成狗……我太失败了orz
不想再折磨自己了,后面炖点肉orz【撒糖撒糖……
☆、廿七,缠杂
虽说与睿王一番谈话让人暂时开心,却总是不得真正舒怀的,两人间仿佛笼罩着一层低低的迫人气氛,有别人在场也就罢了,似这般夜深人静独处相对之时,便很难不察觉了。尤其着深黑里,甚至没有透亮的光线,更会让人情绪抑郁。
黑暗中,林晚风轻轻翻了个身,听闻身畔之人一声叹息,想来必也是睡不着。他伸手过去,很快就被握住,手指一根根错入,相扣相缠,体温在手掌间交换流转。
“晚风。”比较难得的,白羡居然会先开口。
他嗯了一声,当做在听的回应。
过了良久才有回声。
“我……我竟不知是悲是喜。”尽管声音放地低低的,仍能听出些许嘶哑和挣扎,“明明该高兴,一家人都获释,我,我却……”说着,翻过身来抱住他,体重大半都压在他身上,冷热不均的纷乱呼吸拂过,一个吻胡乱落在唇边——却不是因为情欲,他知道,真的想亲昵,反倒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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