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皇帝的二三事】【坐错龙椅做了帝】【双生子的爱恨情仇】【朕和朕的影】等等话本的书名飞速略过。
他表情几番变换,一时之间机灵的脑袋瓜有些卡了壳,但他还是对皇帝说道“官家,请且暂避。”
他的视线落在了同样一身皇袍的平南王世子身上,却发现这世子长着的果然也是夏安然的脸。
三胞胎……
他怎么没觉得官家这张脸,算是大众脸呢?
一时间陆小凤直觉自己头大如牛,他只感觉自己掉入了皇室爱恨情仇的旋涡之中,心中苦涩万分。
真,真不想知道这些故事啊!
他抿抿唇,身伤防备姿态不减。
见他如此,南王世子轻笑一声“不愧是陆小凤,我早知问题会出在你这儿。”
情状如此,他却还能笑得出来,极为镇定,他的这番姿态自然让房内众人更加警惕,十数位禁军手持利刃一致对着他,守到了赵祯身侧。
见他们这般,这人也不靠近,反而是在原地单膝下跪,他的这一举动让众人皆是一惊,原以为他要求饶,不料随后便听他高声说“伟大的大宋皇帝,在下乃党项玉天宝,并非南王世子。”
说着他从面上撕下了一张精巧绝伦的易容面具,露出了一张苍白俊俏的面容,只是此人眉目间距稍短,眼尾上扬,便露出了女干邪之相,见众人瞠目,他便调皮一笑,将身上的皇袍给脱了下来放到了一旁。
然后对着赵祯拱手道“启禀大宋皇帝陛下,在下原在大宋游玩,沉迷于山水湖色中,恰巧遇到了一个郎君被人追杀,于是我便同他互换了身份方便他逃脱。”
“谁知竟意外卷入了此间案件之中,在下并非刻意,实乃被迫,还请伟大的大宋皇帝陛下明察。”
这一番轮转只让众人目瞪口呆。此时唯一知情之人正在外头和白锦羲缠斗,室内被擒的王内侍又是半知不解,只偶尔联系之人,一时间没人能够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就连赵祯也对此发展惊异不已。
他们之前有猜到南王世子乃易容,只是确实没有想到这易容之人甚至不是中原人,而是党项人……
原以为是平南王找来人装作平南王世子,如今听他所说……却是和平南王世子互换了身份?
若是他说的不错,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而且,玉姓,此姓就算是在党项人中也极为少见。
这种少见的姓氏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陆小凤言道“西方教教主玉罗刹是你何人?”
他这句话一出,让室内的人都皱了眉。
西方教自称神教,但是其善恶不定,行事恣意,待到中原武林便全将其称为魔教。
而玉罗刹便是西方魔教教主,传闻此人极为神秘,且武功高强,最麻烦的是此人长相、武功、门派均不得而知,极其难琢磨。
玉天宝貌若恭敬“陆大侠博学广知令人钦佩,在下正是玉罗刹之子。”
若他说的是真的……问题就麻烦了。
赵祯敏感得从陆小凤的神情之中读出了这个信息,没有人会喜欢变数,赵祯亦然,只是他最近遇到的变数实在太多,时间久了总觉得耐受能力也上升了不少。
他让人先站了起来,这般姿态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了,党项如今还不是西夏国,哪怕玉天宝是西方魔教之子也不过是一庶民,还是依附于大宋的一个势力的庶民。
他能得到此间待遇,只能说是帝王的宽宏。
赵祯眉目舒展,姿态极其淡定,自进入帝宫以来,玉天宝一直揣着看戏的姿态,从头将这一幕大戏看到尾,见赵祯姿态忍不住笑道“虽然是一张脸,但是陛下您同南王世子果真不同。”
“哦?”赵祯面色不改,笑问道“南王世子,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面对这个问题,玉天宝稍稍思考了一下,笑答“是一个又蠢又聪明的人。”
“何解?”
“在下说他蠢,是因为他竟然相信了他那父亲,任由自己成了别人手上的一枚棋子。”
“在下说他聪明,是因为他还没蠢到底,还知道跑。”
他一席亵衣,却于众人视线中极为坦然“不敢欺瞒皇帝陛下,在下当时确实起了玩心,便想要见见他口中那位父王究竟为何,也想看看他口中的【滔天大祸】又是何,恰巧我等身材相近,故而才同他换了身份。”
“那么……”赵祯双目犀利如电“你的身份又是何?”
他这话一出,玉天宝也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在下啊……说来惭愧,在下的身份……同这位南王世子亦有相似之处,正因我身不由己,才生了些许怜悯之心吧。”
“怜悯一个世子?”
“然。”
赵祯沉默了,他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见帝王交出了谈话的主动权,陆小凤便补上,从方才的几番对话之后,他也大致猜出了剧情脉络,只是尚且有几分不解,还想要再求知一番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便是“既如此,南王世子去哪了?”
“我不知道呀。”玉天宝双手一摊,随后耸肩,姿态轻松至极“我同他换了身份,他穿了我的衣服边跑啦。”
“你们何时交换的?”
“约莫有了一年半载了吧。”
“那你又明知平南王欲行不轨,还要遵从?”
玉天宝长叹一口气,戚戚曰“人在局中,生不由己也。”
“那么……”陆小凤问“南王世子的玉佩,也是你的?”
玉天宝面色一变,他虽掩饰的很好,却的确变了一下表情,陆小凤一直关注着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变化。
他笑了“果然。”
玉天宝苦笑,似乎终于放下了戒备之心,“中原果真人才济济。”他叹了口气“是我的。”
“那,派人寻找他的人,也是你派的?”
“不是。”玉天宝答“你既然是陆小凤,可知罗刹牌?”
“罗刹牌?”
见他眉头紧锁,似是听过这个名词的模样,玉天宝便说“看来陆大侠应当听过这个名词,罗刹牌是一枚千年古玉,同和氏璧出自同一块玉料,系出同源。”
他这话一说,房内众人都无法淡定,只是他们此时尚且以戒备姿态,不好交头接耳,但是陆小凤能够看出这些禁兵在此一瞬间恨不得拉长了耳朵来听。
玉天宝却似看不到一般,继续说道“罗刹牌上刻有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是我西方魔教传教之物,亦是我父随身之物,有如亲临。”
“这是你的传家宝?”
“非也。”玉天宝咧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天真的笑容“是我偷出来的。”
众人皆都皱了眉,见他们姿态,玉天宝自然知晓她们在想什么,边说“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偷它?”
他不等众人回答,边说“因为我父亲快死了。”
“他要死了。”
众人皆都皱眉,不明他的重点在哪儿,玉天宝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剑鞘,这把剑鞘正是方才叶孤城拔剑后随手丢给他的画影之鞘“我父亲之前说过,谁有罗刹牌,谁就是罗刹教教主。”
见此间众人只有几人皱了眉,他继续说道“是否很可笑,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但是教主之位却要由一枚玉牌决定。”
“所以你就将玉牌偷出来了?”陆小凤没能抓住其中重点,他表情极为不解“你要做这教主?既如此,那你又为何将它给了南王世子?”
“谁要做那教主。”玉天宝轻叱一声,轻蔑之情明显“你们可知,我虽为玉罗刹之子,武功不过二流,我自小连个老师也无,我那父亲纵着我玩乐,任我爱好如何奢靡却都也纵着我。”
他将剑鞘在手中转上几圈,姿态竟有几分悠闲,他这样的模样倒让陆小凤有几分钦佩他的心宽了,而自小被严格要求的帝王却皱了眉。
他此时心里对这个看似童年愉快的同龄人并没有半分羡慕,反而对这样子的做派有几分意见,富贵之家,更应当注重后代知识培养,绝不可轻忽大意,这西方魔教玉罗刹,如此教育后代,莫不是不怕将孩子养了坏?
见他如此神情,玉天宝停下了手中动作,不再挑衅在场众人的忍耐力,他笑容中带着几丝苦涩,“我听闻陛下年少时便修习众多经论史册,博学广知,既如此,陛下定是已经明白了。”
“不错,我的父亲并不打算好好教导于我,他甚至在我幼年时学习之时赶走了我的老师。若非老师临走之前真心相告,只怕如今的我只会是一个纨绔子弟,待到父亲一死,绝无活路。”
场内众人听到他这样说,也有了几分猜测,见他们神情古怪,玉天宝倒也不避讳,点头应道,“不错,我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
这一刻赵祯的内心深处有了几丝动摇。
他忽然发觉,对比玉天宝,自己无论是哪个爹都对他挺好的,人果然就是要在对比中才能获得快乐。
小皇帝为了自己的想法内疚了几秒钟,但他神色不变,面上功夫到家,所以在场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开了小差。
“我还是不懂,这和你将罗刹牌偷出又将之交给南王世子有什么关系。”陆小凤此时也有几分犹豫,但是在没有搞清楚玉天宝在这一串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之前,他并不敢轻言下结论。
因为,他是一个被打了很多次脸的男人。
况且陆小凤始终觉得,任何一个人遭受到了不幸并不是他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对于陆小凤而言,他和夏安然的关系更加亲厚,若是玉天宝伤害了夏安然从而获得如今的地位的话,那么哪怕他说的再可怜再无辜,他都无法同情他。
在玉天宝其后的描述中,他并没有伤害过夏安然交换身份,也是夏安然提出的请求,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至于将罗刹牌交给夏安然,他亦是表示自己当时并不存在坏心,因为在他出走时,罗刹牌并不具备继承的意义,如今的江湖传言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发现他带走了罗刹牌想要祸水东引罢了。
总结一下,在党项青年玉天宝的口中,他就是一个出来散心游玩,被大宋山水迷了心神流连忘返,于是往偏僻处跑,正好遭遇到离家出走的夏安然,后因感同身受于是毅然帮忙的热血青年。
其中的各种努力和付出,简直可以刊登感动大宋十佳好青年排行榜,但其中种种,即便是夏安然家里面的那只傻豹子都不会相信。
只可惜失忆了的夏安然将真相永远的埋葬了,也将事情拖入了僵局。
因为这其中有一个最致命的死局。
如果说寻找玉佩的人可以用是玉天宝的族人,或是有心罗刹教之人所行,但是玉天宝穿上皇帝的龙服在之前叶孤城未被制伏之前,他也不曾开口,更是不曾反抗,便可显出起所图并不单纯。
即便他不是主谋,未尝也没有顺水推舟之意。
再考虑到夏安然的脾气姓格,众人脑中的事情真相很有可能便是:玉天宝刻意接触了夏安然,或者二人相遇时,这个党项人通过手段知晓了夏安然的身份,然后意图夺取他的身份。
他的计划若是成功,他便是大宋的王。
那后面有个平南王又如何,平南王今年已经年过古稀,又有几年可活,有剑仙又如何?叶孤城最大的弱点便是飞仙岛。
看其对飞仙岛众人的态度便可看出,若是有人以飞仙岛全岛人的姓命威胁叶孤城,你看他是妥协与否。
这件事情背后有众多知情者又如何,一个能在西方魔教装傻骗过玉罗刹那般人物,还能全身而退的之人,怎可能如他口中所说那般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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