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良久，他极轻地喟叹一声，如实道：“实不相瞒，我把他赶出去历练，就是因为这小子长这么大还一根弦，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如果你能让他有所改变，你们两个的事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穆秋晨喜不自胜，立刻鞠了一躬，比拿到影帝时还要神采飞扬。
顾斐然被他的模样逗笑，直接握住他的手，对人鱼王道：“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他的。”
人鱼王终于露出了一个“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微笑：“很好，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应该有责任感。”
穆秋晨：“……”
他隐隐觉得，这个对话有哪里不对。
顾斐然又带他去见了王后，美丽的人鱼王后不仅温柔热情，还对穆秋晨赞不绝口，并且要坚持留他在王宫吃饭。
被顾斐然以“海底的东西他吃不惯”拒绝了。
一直到从海底世界回到酒店，穆秋晨还沉浸在人鱼一家的热情好客里无法自拔。
顾斐然划拉着手机订外卖，见到穆秋晨傻愣愣的样子不由笑出声：“你要是喜欢我们家，以后多带你回去几次。”
穆秋晨有点遗憾地说：“我不能在那里多待几天吗？”
顾斐然翻白眼：“你当我有多少灵力，足够维持你在海底行动自如的？”
穆秋晨立刻讨好地递上一盒薯条，同时帮顾斐然挤上了满满的番茄酱。
顾斐然接过薯条，吃了两口，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爸这几年都在研究让族人们都到陆地上生活的事。”
穆秋晨不明就里：“为什么？海里不好吗？”
“垃圾太多了，”顾斐然说不上是叹息还是惋惜，睫毛轻颤，“海洋污染越来越严重，很多小孩子刚出生就有疾病。”
穆秋晨帮他开可乐的手一顿。
顾斐然继续道：“但是适应陆地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还有很多族人根本不会把尾巴变成腿，更不会走路。”
穆秋晨把可乐递给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这些先融入人类社会的人是在为他们打基础吗？”
“差不多吧，”顾斐然给他倒了一杯可乐，笑容无奈，“其实人鱼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尾巴和腿，但是人类总梦想着能够抓到人鱼，或者做研究，或者当玩物。”
他淡淡地嗤笑道：“痴心妄想。”
穆秋晨把可乐一饮而尽，杯子放在桌子上，打了个嗝。
顾斐然无语地看着他。
穆秋晨尴尬地摸摸鼻子，讪讪道：“我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拍一个人鱼和人类的电影？”
顾斐然不想打消他的积极姓，极可能委婉地说：“环保公益的片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人鱼主题的电影电视剧也不少，但是污染还是越来越严重，所以……”
他沉默地与穆秋晨对视，想说的话有很多，最终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穆秋晨颇为纠结地捏着手中的一根薯条，踌躇一阵，还是道：“回去试试吧，海洋可是人类的宝贵资源。”
顾斐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严肃正经的腔调太像在拍公益广告了。
穆秋晨订了两张机票，当天下午就和顾斐然飞回了北京。
顾斐然刚进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洛川飞扑过来的熊抱。
洛川酝酿好的说辞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声音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斐然微笑着回抱住他。
洛川缓了一阵，心情平复下来，松开顾斐然，眉头紧蹙，一脸严肃。
顾斐然心里咯噔一声，在他长篇大论前，抢白道：“川哥，我好想你，爱死你了！”
洛川的三千字论文再次被无情地咽回了肚子里。
尚绪舟眉头一跳。
穆秋晨笑着拍了拍他，和顾斐然一起，把想要拍电影的事告诉了两人。
尚绪舟立刻道：“我可以做投资。”
洛川瞪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你们认真的？先不说你们的安排还要听公司指挥，哪有一个投资商两个主演就能拍的电影？”
穆秋晨正在翻手机通讯录，扒拉出来几个电话号码给他看：“导演和编剧我都有认识的，可以去问问，制片人就挂我们的名字就行，演员就再找几个我和斐然的好朋友，拜托他们搞个友情或临时。”
洛川一口气没上来，快要被他们这说风就是雨的姓格给气死，他拉过顾斐然的手，语重心长道：“斐然，咱不跟他闹着玩，最近有几部新戏，正好还缺主演，你回公司，要哪个剧本随便挑一个就行。”
穆秋晨：“川哥，我们俩是时候脱了公司单飞了，我也早就想建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顾斐然特别乖巧地点头。
洛川：“……”
是他的错，一个月没看见顾斐然，自家孩子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几人商量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策划，穆秋晨和顾斐然挨个联系圈里的好友，看看能不能组够人。
洛川则劳心劳力地去替顾斐然和公司谈解约的事。
尚绪舟最省心，出钱就行，但是他公司事情多，大部分时间都不和他们在一起。
热火朝天地策划了快半个月，这天顾斐然正在微信通讯录里看有没有哪位导演愿意赏个脸。
编剧是顾斐然以前认识的一个老师，好几年不写剧本了，听了顾斐然他们的想法觉得很有意思，戴着老花镜文思泉涌，几天就把大致的框架列了出来。
演员也差不多全部就位，几个朋友一听说他俩要搭戏，都抢着说也要参一股，有的档期排不开则预定了位置，好说歹说给自己加了角色。
穆秋晨和顾斐然都是带资进组，万事俱备，只差个导演来做指挥官。
可他们认识的导演要么嫌弃这剧组太寒碜，要么档期排不开没时间，顾斐然一边喝奶茶一边皱着眉一个一个刷过去，有种功败垂成的颓唐感。
正苦恼着，微信嘀嘀嘀地来了消息。
他点开一看，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拍《王侯将相》的那个向寻。
向寻发了两个表情，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和小穆想要拍个电影？】
顾斐然眼前一亮：【向导有兴趣？】
向寻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兴趣是有，但是我一个拍电视剧的，怕你们瞧不上我。】
顾斐然眯着眼睛想了想，他记得向寻当初是半路出家，最开始拍戏的时候别人都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野鸡导演，但是向寻在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第一部戏还不懂技巧，扑的妈妈都不认识，第二部戏有了点小名气，第三部戏就彻底红了。
顾斐然眼珠一转，觉得有戏。
他快速打字：【可能要麻烦向导恶补很多知识了。】
向寻那边回得很快，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回复，答应得也特别痛快：【得嘞，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顾斐然发完这句话，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微笑。
他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从上岸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怀疑自己，他到底能帮族人们做什么。
父皇和母后从未干涉过他的选择，他说想演戏，他们就由着他进入娱乐圈，那时候顾斐然还小，不知道作为一个王子，在享受身份带来的荣华的同时，还要肩负起与之一同的责任。
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已经作为艺人红了半边天，再想退出为时已晚。
幸亏有穆秋晨帮他出谋划策。
顾斐然盯着房顶傻笑了一阵，打开穆秋晨的聊天框，发了一个猪头。
穆秋晨没有回，应该是在忙什么。
顾斐然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好友莉莉莎秀恩爱的照片。
他又点回对话框，上下滑动犹豫一番，又点开穆秋晨的对话框，郑重地打了一行字：【如果这部戏能拿奖我就向你求婚怎么样？】
穆秋晨一如预料没有回复，顾斐然却反手把手机扔到旁边，拽过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斐然是受不用怀疑！
☆、美人鱼×历练
穆秋晨刚和公司谈完想要自己开工作室的事，公司挽留一番无果后，也就识趣地好聚好散了。
他走出公司大门，坐在自己的车里长出一口气。
顾斐然回来了。
自己的工作室也正式提上日程。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穆秋晨很久没有这么心情愉悦，笑得分外爽朗，喜滋滋地掏出手机看微信。
置顶的聊天框里，顾斐然头像边跟着一排小字，穆秋晨只看了一眼，手机就“啪”得掉到了腿上。
他抹了把脸，战战兢兢地拿起手机，确信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看错了人，犹豫许久，编辑了一条消息，又皱着眉删除。
如此重复了五六次后，穆秋晨才回道：【认真的吗？】
没有回应。
心头雀跃的小火苗被冷水浇息，穆秋晨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果然不可能。
他收起车钥匙，又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把这句等不到回复的话撤回，急急忙忙打开微信，发送时间却已经超过了两分钟。
穆秋晨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心情沉闷地发动车子，回家。
而此时的顾斐然，枕头蒙脸，睡得正香。
顾斐然一觉睡到了下午，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后颈因为奇怪的睡姿隐隐有些疼。
他转了两下脖子，头脑清醒几分后，一下想起自己睡前给穆秋晨发送的消息，连忙捞过手机，解锁。
映入眼帘的就是微信的聊天界面，穆秋晨的聊天框在两个置顶的剧组群之前，只简单回了四个字。
顾斐然的手指一下顿住，指尖显出几分犹豫。
穆秋晨这样回，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纠结半天，想了想，先发了一张小鲤鱼吐泡泡的表情包过去。
穆秋晨的消息回得很快，是一张小熊猫躲在墙后看人的表情包。
顾斐然被憨态可掬的小熊猫逗笑，回复：【十足十的真。】
穆秋晨那边又没有了回应。
顾斐然有点低落，泄愤似的点进去，退出来，点进去，退出来……如此重复了十来遍，穆秋晨的头像上多了一个①。
穆秋晨眼睛一亮，点进聊天窗口。
穆秋晨：【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知不觉露出了几分笑意，顾斐然回复：【把你自己收拾干净，等着人鱼王子的玫瑰花吧。】
穆秋晨回了一个小熊猫兴奋的表情包。
然后说：【我很期待。】
穆秋晨点开一张比心的表情，发送，然后放下手机，抓过枕头，脸埋进枕头里嘿嘿傻笑。
＊＊＊
向寻有自己的一套班底，答应做导演之后就迅速带着自己的剧组来找顾斐然会合。
于是，这天上午，洛川开车载顾斐然去和编剧导演开会。
到了地方一看，演员就来了穆秋晨和顾斐然，编剧老先生坐在圆桌旁仙风道骨地喝茶，导演向寻挺着个啤酒肚拉着穆秋晨的经纪人谈怎么做鱼好吃。
洛川心里咯噔一声，他做经纪人也好多年了，从没跟过这么不靠谱的剧组。
顾斐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坦坦荡荡地走进去，和屋里的几人都打了招呼，挨着穆秋晨坐下。
编剧老师的剧本都提前发给他们了，顾斐然看完，觉得老师不愧是老师，搞笑剧情两不耽误，一边走剧情一边抖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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