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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缓缓转过身来：“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以为润玉当年没有试过？若不是……润玉又何至于伤心这么多年？没有了便是没有了，我们早已不抱幻想了。”

 

望着旭凤渐走渐远，直至消失，墨辰一声长叹。

 

所谓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吧。

 

 

润玉觉得今日晚膳有些古怪，旭凤与狸儿都是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们俩怎么了？”

 

旭凤却在发呆，被润玉又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啊，没事。”

 

“你……”润玉正欲再问，忽然狸儿将碗放下，道：“爹爹，父帝，孩儿吃饱了，先去温习今日学的法术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狸儿便跑了出去，殿内一下子只剩润玉和旭凤两人。

 

润玉转回头来，望着旭凤一脸莫名其妙：“你跟狸儿吵架了吗？”

 

“不是吵架，”旭凤放下碗筷，沉吟了片刻道：“玉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润玉见他一脸凝重，不由也放了筷子，紧张起来。

 

旭凤斟酌着措辞，断断续续道：“狸儿……今日长了第九尾，若不出意外……他的生父应该就是墨非。”

 

润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

 

“我不相信！”润玉一下子站起身，“我去找狸儿。”

 

旭凤忙抱住他：“玉儿，我还没跟狸儿说。你相信我，我确认了好几遍，而且我今日去找了墨辰，他也承认他骗了我们，狸儿……确实是墨非的儿子。”

 

润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该……我们该怎么跟狸儿说……说我们……杀了他爹？”

 

“玉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妖界没有任何与狸儿出生相关的记录，墨辰猜测狸儿应是私生子，若真是这样，墨非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狸儿的存在，否则狸儿也不会从小便在凡间。狸儿从未见过生父，墨非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生恩养恩孰轻孰重，我相信狸儿掂得明白。”

 

旭凤将润玉微凉的双手包在掌心里，安慰道：“玉儿，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你待他如何，他秉姓如何，你最清楚，他不会因此不认你的。”

 

“可是……”润玉想起簌离和荼姚，心痛如绞，“都道生恩抵不过养恩，可没有生恩，哪来养恩？”

 

 

“我不认识墨非！”

 

耳边忽然传来狸儿一声大吼，润玉和旭凤猛地愣住。

 

只见狸儿站在殿门口，正噙着泪望着他们。

 

下一刻狸儿一步步走了进来，跪在了润玉面前。

 

“孩儿不认识墨非，”狸儿仰头又重复了一遍，泪水仍然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孩儿只知道，九死一生之际是娘亲救了我，给我吃了平生第一顿饱饭，帮我洗了平生第一个热水澡；是爹爹，喂我吃了平生第一只烧鸡，带我射了平生第一只小鸟。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与爹娘一起度过的，我所有的本事学识也都是爹娘一手教授的。我知道我不是爹娘亲生，可娘亲的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您说，无论我以后是什么样子，做错了什么事，我都是您的孩子。所以同样，就算我是九尾玄狐，就算我是妖王的儿子，那又怎么样？除了爹爹和娘亲，狸儿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润玉听到此，不禁跪下一把拥住狸儿，含泪笑道：“狸儿……娘亲的小狸儿真的长大了……”

 

狸儿感受着润玉怀抱的温暖，哽咽道：“娘亲，狸儿是大坏蛋生的孩子，您也不要抛弃狸儿好不好？”

 

润玉抚着他的脸颊，笑道：“傻狸儿，你把你刚刚重复过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狸儿望着润玉，一字一顿：“无论狸儿以后是什么样子，做错了什么事，狸儿都是娘亲的孩子……”

 

狸儿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亲！娘亲！狸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您！”

 

旭凤在一旁看着，仿佛又回到了偿梦斋的那日，狸儿顶着长长短短如被狗啃了的头发，在润玉的怀里放声大哭；而润玉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明明自己眼圈还是红的，却还是温言软语哄着怀中的宝贝……

 

于是旭凤又一次红着眼睛笑了下，悄悄起身出去拿来了手巾，把两人脸上的眼泪一一拭尽了，然后三人在一起抱了许久、许久……

 

 

一场令旭凤担心了整整一天，也或许是担心了一千多年的风波就这样悄然结束了。

 

只一顿饭的功夫，璇玑宫里便又恢复了以往。

 

晚膳后，润玉照例坐在桌旁考校狸儿的功课，忽然问道：“狸儿，我与旭凤的对话里并未提到九尾玄狐和妖王，你是如何得知的？”

 

狸儿想了一下，道：“白日里爹爹听到我说又长了尾巴之后，神色非常紧张，还让我不要告诉您，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爹爹走后我自己去省经阁查了妖狐相关的典藉，有了些猜测，然后我又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才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