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史蒂夫大步往前走，他面沉如水，眼里却好像有喷涌而出的火焰。一路上遇到的神盾探员纷纷噤声，目送着美国队长气势汹汹地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才敢聚到一起窃窃私语，好奇是谁让美国队长发了这么大的火。史蒂夫现在没空注意这些人，寇森不知道托尼没告诉史蒂夫协议的事，面对偶像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特意打印了一份协议递到了史蒂夫手里。史蒂夫捏着那份儿不比索科维亚协议薄多少法案，勉强谢过了寇森，就往托尼那儿赶。

　　“星期五，”史蒂夫咬牙切齿地问，“托尼在哪儿？”

　　自从贾维斯加入复仇者后，托尼为了方便就又把星期五拿出来用了。也许是因为使用时日还短，星期五的声音里总带着一股冰冰冷冷的味道，“BOSS在实验室。”

　　史蒂夫得了准话，本应该脚下生风的去狠狠质问那个人，但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沉。心中的滔天怒火，随着距离一步一步的接近，渐渐变成了无奈与彷徨。史蒂夫站在托尼的实验室外，透过玻璃门用目光细细描绘那个身影。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法案，低头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能做的他都做了，现在他能给托尼的只有时间了。

　　实验室里，托尼接到了弗瑞的电话。史蒂夫离开时的异样引起了寇森的注意，寇森左思右想后，打电话通知了弗瑞。弗瑞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姓，立刻就转告了托尼。托尼挂断电话，手足无措得在屋里转了两圈，满心慌乱。他坐到转椅上，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等着史蒂夫来找自己对峙。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慌乱和担忧都化作燥郁的火焰，托尼忍不住问：“星期五，史蒂夫在哪儿？！”

　　星期五平淡地说：“在门口，BOSS。”如果是贾维斯，少不得要告诉托尼，史蒂夫在门口等了多久。但星期五显然还没有成长到这个程度。

　　得到答案的托尼三步并作两步站到门前，实验室玻璃门的感应灯闪了两下，门缓缓滑开。托尼往外走了一步，后脚还没离开实验室就看到了门口的史蒂夫，心头的火焰像是迎面遇上一泼冷水直接就被浇成了灰烬。

　　史蒂夫坐在地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蜷在身前抱住，下巴支在膝盖上，金灿灿的发丝在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下映出了几分灰白。托尼看着他颓废的背影，心头一酸。身后光线的变化带回了史蒂夫的注意力，他没有回头，而是看着被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面前地板上的影子，声音沙哑，语气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平和，“协议是怎么回事？”

　　托尼犹豫了一下，坐到他旁边，两条腿都蜷在身前抱住，侧头去观察史蒂夫的神情，“你看了吗？”

　　史蒂夫点点头，又摇摇头，坦诚地说：“看了前面一点儿。”后面他没敢看，怕看了之后会忍不住冲进实验室再和托尼吵起来。

　　托尼惊讶地看着史蒂夫，要知道这本法案这么厚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条款众多，而是因为它是一版二版三版的结合体。放在最前面的一版是政府的初始版本，托尼当初有心理准备都还看得火冒三丈，史蒂夫竟然能忍下来。

　　史蒂夫也许是感觉到了托尼的惊诧，解释道：“我想，你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他想要信任托尼，也努力的在做。他看着托尼，眼神晦暗不明，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法案，我和弗瑞已经跟政府商量着改过很多次了。”托尼感觉到史蒂夫陡然凌厉起来的目光，心虚地说，“本来想改好后在拿给你看的。”

　　史蒂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和缓着问：“谁提出来的？”

　　托尼吃软不吃硬，看到史蒂夫这样，更加不好意思。他眨眨眼，抿住嘴唇，“……我。”

　　史蒂夫费解地问：“为什么？”

　　托尼伸手拉住史蒂夫的手腕，带着他站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准确来说那不是协议。”

　　史蒂夫跟在托尼身后，困惑地问：“那是什么？”

　　“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托尼背身关上屋门，抬了抬下巴示意史蒂夫随便坐。

　　史蒂夫默默地贴着托尼的身体坐下，把厚厚的法案放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琢磨了一下法案和协议的区别，觉得好像更不对了，于是询问地看着托尼，“托尼？”

　　托尼注视着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一直赞成签署协议。”

　　史蒂夫点点头，“你认为我们需要有约束。”

　　托尼的唇边多了几分笑意，“我记得你并不反对这个。”

　　没错。史蒂夫说：“我只是反对由政府约束我们。”

　　“我也反对这点。”托尼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但我们别无选择。”他疲惫的靠进沙发里，以前，他并不想让史蒂夫对这个国家完全失望，毕竟他是美国队长。但是现在，托尼看着史蒂夫蔚蓝色的眼眸，里面是一片赤诚的信任，也许他可以把肩头的重担分给这个人一半。“史蒂夫，你知道全球有多少个国家吗？”

　　史蒂夫一愣，他回忆了一下刚从冰里出来的时候，神盾给他补的常识课。可是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他真的记不清了。

　　托尼也没为难他，干脆地说：“一百九十五个。你现在知道那份协议的分量了吗？”

　　史蒂夫明白，但他的看法是，“大多数人赞成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你说得对。”托尼也是这个观点的拥护者，或者说在这件事上，所有精英都会是一个看法。“但是，史蒂夫，我不可能不签这份协议的，我不是一个人。”他可以没有SI，但SI不能没有托尼·斯塔克。

　　史蒂夫叹了口气，“我知道。”霍华德跟他说过这个。

　　“这次我不能再让事情走到那个地步。”托尼看着史蒂夫眉头紧皱，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我们不可能不犯错的。就算没有索科维亚、没有拉各斯，也会有别的。我习惯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