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也不知道他想不想，他怕从岳绮罗口中，那个‘他’会变成其他人。可若就这样过去，又觉得心中不快。最后，齐衡还是犹犹豫豫点了头。他告诉自己，不管岳绮罗说什么，他都会努力接受！

　　岳绮罗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说起，也不知该告诉他什么。停顿半刻，才缓缓道：“齐衡，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齐衡不知道岳绮罗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或许从前不信，不过自从认识了岳绮罗，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岳绮罗得了肯定，思绪飘回两千年前。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而来，自打有了意识，便身处幽冥之地。幽冥之地，不入轮回。从那生出来的，皆是无魂无魄的‘鬼’，可我又偏偏是个有魂的。就因为我知道我有魂，总觉得自己高人一头，不知天高地厚。”

　　齐衡接过岳绮罗递过来的茶碗，听岳绮罗不带情绪的讲着曾经过往，似乎说的不是她自己，是别人的故事。又听她道：

　　“那年我不过刚及百岁，十分年幼。我惹上了一个没脑子的幽畜，那东西浑身脓包，力气又大，很是难缠。我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有一个人出现，救了我。”

　　齐衡联系起来了刚刚岳绮罗的问题，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不确定的问：“救你的那人，就是前世的我？”

　　第19章 蛊毒（四）

　　岳绮罗点点头，续道：“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白发白袍，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漏出一双极美的眼睛，我还以为他是天上的神仙。可他却说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鬼辈而已。那时的他并不想与我多说，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岳绮罗说着说着，似乎想起来当日的样子，笑了起来，十分甜蜜。“从那以后，我便终日缠着他，可他不理我，也不赶我。时间久了，他若是心情好就会与我多说两句。心情不好，我便见不到他。他总是阴郁着，那双眼睛也全是死气。我想着，许是没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吧。

　　后来我见凡间娶亲为喜，我想，我不如娶了他，也许能博她一笑。那日，我与他说，他竟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可他不答应我，说我年纪太小，不懂何为情爱。”

　　齐衡听着少女讲述，甚至听到了她要以身相许，竟生不出一丝醋意，问道：“后来呢？”

　　岳绮罗收回了先前甜蜜的语气，道：“后来，他走了。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两千年。那日重逢，我们互不相识。后来我认出来那双眼睛，才知道那是他。原来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对方身边，却不自知。我本想与他再续前缘，可没想到……有一个笨蛋妄想破了大荒，毁了三界，引发了一场三界大战。那场大战中，那个人就那么死了。我不舍得，便想尽办法将一个无魂之人送入轮回。再后来，那人入了轮回，便成了如今的你――齐衡。”

　　齐衡征了征，问道：“那，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人？”

　　岳绮罗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那个毁天灭地的人就是他自己吧？岳绮罗道：“我并不知道。”

　　齐衡似乎并不能将岳绮罗口中之人与自己联系起来，做了二十年凡人，任谁也难以接受这般荒谬之事。

　　岳绮罗放下茶碗，站了起来，心中悬着一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深吸一口气道：“天色不早了，元若哥哥，早些休息。”

　　未近房门，就听身后那人道：“所以，你是因为我的前世，才对我这般好？”

　　岳绮罗脚步一顿，不知道齐衡的意思，转身问道：“什么？”

　　齐衡望着岳绮罗的眼睛，一字一句问：“若非前世，你便不会喜欢我，对吗？你喜欢的，是那个与你渊源千年的他，还是现在的齐衡。”

　　岳绮罗不解的问：“可你，不就是他吗？”

　　齐衡黯了眸子，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自己现在是与前世吃醋吗？想来可笑！

　　齐衡自嘲的一笑，道：“没什么……”落寞的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那人缓缓离去的身影与千年前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一样的孤寂……

　　岳绮罗的心揪的更狠了……

　　不，不能让他走！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岳绮罗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留住那人！

　　心中万千复杂的齐衡猛然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回思绪，就听身后紧紧抱住他的小丫头说道：“我爱从前的你，也爱现在的你……你就是你……你不许再走！”

　　齐衡并未转身，也未回答。

　　“你不知道，那日我醒来却知晓你死了有多难受……你不知道，我为了你能入轮回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找你有多辛苦……过去，是我错过了你，可是未来，我只求你，不要再抛弃我了，好不好？”

　　齐衡不知为何，落了一颗泪，掉在岳绮罗的手上。

　　岳绮罗只听那人缓缓道：“我不知道……”

　　“什么？你什么意思？”

　　齐衡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别扭什么，我，我就是……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