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虽然Lily之前一路狂奔,但撞击并不如想象中厉害。她退后了几步也就站稳了,“非常抱歉,但是我真的有急事。”来不及看来人是谁,她一边道歉一边转身准备接着跑。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肩膀就被抓住了。
“Potter小姐。”Snape教授浑厚阴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Lily深刻地感到“倒霉”两个字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脸上,乖乖地转过身,低下头道:“教授。”
意想之中的讽刺训斥并没有出现,只有长时间的静默。这时候Lily自然不愿意无限制地等下去,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教授,决定想办法尽快脱身。她立马就后悔了。
她的眼睛直接对上了Snape教授黑色的眼,那个人常说的,黑曜石一般的深冷。瞬间记忆像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白色的毒牙,深深的伤口,汨汨的鲜血,她竭力克制颤抖的指尖,低声的吟诵。
破碎的画面如同电流般劈啪而过,她用力眨了眨眼,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尽力往后仰着脖子。
Snape教授又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她身上搜寻着什么,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以为他闭上了眼。然后他突然说道:“走吧。”
“谢谢教授。还有真的很抱歉。”说完她就撒腿狂奔,一边跑一边觉得窘迫。
这件事困扰了她很长一段路程,直到她终于踏上了密室的地面,才将其抛之脑后。
空旷,潮湿,阴冷,恐怖。
这地方被遗忘了太久,地面上还有干涸的黑色血迹。Lily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Slytherin脚下的蛇怪尸体,非常诡异地保持在了某种半腐半僵状态。树干般粗细的躯体,头顶的大洞,缺失的毒牙,她不由得又有些想退缩。
独自一人在这里毫无目的地搜寻,对她来说,再多的勇气也不够用。Lily颤抖着紧紧抱着手臂打量着四周,一时不确定该干些什么。
这里很安静,太安静了。
然后Lily突然意识到,她自己也很安静,太安静了。
果然。
长叹一口气,她快要习惯这种挫败了,如果事情一帆风顺反而应该觉得奇怪。不甘心地把项链上的墨玉戒指拽下来,对着光源看了又看,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连这里都没有,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错?
不耐烦地在潮湿的地面上踢踢踏踏地走来走去,她带着一半挫败和一半怀疑的诡异表情盯着肮脏的地面,主要是为了尽量避免看到蛇怪的尸体,意识上觉得某一部分的自己已经飘回了寝室的浴室里。
这感觉非常古怪,她现在正盯着自己父亲十几年前的血迹,而这是整个密室里她唯一能感到生命的地方,仿佛隐藏着某种无声的喧嚣,下一秒就会被释放出来。
血液是有记忆的。
一句电影台词忽然飘进Lily脑海。在那句话之前,她从没想过凶案现场在结案之后会被怎样处理。即使是当时的住户搬走了,也会有后续的新住户搬进来的吧。也许更让她惊讶的,是原来任何痕迹都可以被清理,被遗忘,除了拥有可疑的自我意识而会不断蔓延的血液。
所有的痕迹都是可以被清理的。
Lily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总会有某一种或者几种办法,把灵魂的痕迹也抹去吧?
可是一个破碎的灵魂怎么能轻易地完全消失不见呢,甚至和曾经的力量也无法产生共鸣?
她抬起眼,直接看向头顶Salazar Slytherin威严的巨大雕像,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地看在眼里。
“你其实知道,不是吗?”Riddle带着熟悉的戏谑笑容这样说道,“答案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于是Lily一如既往像小孩子一般对Riddle不满地撅嘴,她有太多不愿意承认的事。逃避又如何,无论在别人眼中多么强悍。她从来都不是英雄,也不愿意当个英雄。Gryffindor没有收她就是个完美的证明。
她长叹一口气。但现在和英雄没有丝毫关系,答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灵魂的痕迹被抹去,灵魂的痕迹消失,灵魂消失,灵魂消失……
魂飞魄撒?
似乎抓到了什么,Lily顺着这个思路一直走下去。
魂飞魄散,Voldemort,战争,静默,学生消失,城堡休眠……
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混乱
即使有过某人坚持不懈的礼仪指导,Lily一思考起来还是不会怎么在意周围的环境。一抖袍子,她就随意地坐在了之前还很嫌弃的肮脏地面上,无意识地抿着嘴唇,细长的灰色魔杖在指间上下翻转。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战争里伤亡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有一定的学生减少乃至影响到后代的人数也符合逻辑。为了制作魂器而分裂灵魂的后遗症定然不少,机缘巧合之下主魂死去时连累Riddle一起魂飞魄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为什么就偏偏扯上了这座城堡?
从没听说过还有打仗把战场弄死了的。
苦恼地闭上眼,Lily郁闷地想到为什么一个14的小孩儿要管这么多事。
“哦不不不,亲爱的,”Riddle拖长了声调嘲笑道,“以你的心智,离小孩儿可差得太远了。”
Lily不由得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些画面声音甩出脑海。坐在这里常常让她想起那个人,这种状态可不太好。
但一刻不停地想着一件陷入了思维困局的事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吸引力。Lily不一会儿就走了神,随手抬起魔杖在空中划出火焰般的线条,组合成各种古怪的形状。灵感来源于Riddle第一次解释Voldemort这个称呼时用来调换字母的小把戏。她有时候都觉得搞笑,作为一个出身还算正统的女巫,她的魔杖使用大多数时候仅限于课堂上。一方面她对于有杖魔法,乃至魔法本身没那么依赖,另一方面她总觉得拿着魔杖到处挥舞似乎有点傻乎乎的。
原本手臂随心的划拉忽然表现出了某种规则形状。Lily一时兴起就态度认真起来。重新调整规划过的线条很快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基本魔法阵,Lily突然想到自己也许可以考虑毕业以后去做个魔法阵绘师,即使留在魔法界不是一个特别理想的选择。
其实魔法阵绘图作为炼金术一个重要却很难分割出来的分支,单以绘阵师这个职业维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然为何炼金术师如Nicholas Flamel能功成名就,晚年优渥,而大绘阵师Noah就只能一时风光,最后像个不得欣赏的艺术家般穷困潦倒收场?
或者像是个过气的战争英雄。Lily忍不住冷笑着想到。
推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思绪再次回到魔法阵上。魔法阵其实只是个交换通道,在特定条件下开启以换取别的东西。其本身性质就决定了法阵必须依附于实物上才能够发挥作用。至于会不会影响那个实物的构成状态之类,取决于魔法阵的类型。
如果他们当初使用了魔法阵并且画在城堡里,那就能解释城堡出现的异样。否则,无论战争如何残酷,都不应该影响建筑的魔法根基。
那然后呢?这世上魔法阵千千万,她要怎么才能找出正确的那一个?又或者,她是否还需要找出正确的那一个?
一切问题都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无法证实,但足够合理。而她,还要做什么?
答案是她不知道。Lily深吸一口气,腐烂潮湿的味道立刻充斥鼻腔,转身向出口走去。
“这可就是,认输了。”Riddle姿态优雅地倚在门口,满满取笑意味的轻佻。
Lily爬上梯子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密室,在余光扫到蛇怪尸体后果断爬出去关上了门。
出了密室才发现还不到熄灯时间,Lily在盥洗室里先用几个咒语把自己清理得像个样子,才偷偷摸摸地从挂上修理牌子的门后溜出去。感谢Merlin她没有再次碰上Snape。
与平常无异的姿态一直强撑到了寝室门口,现在整个Slytherin都在看着她对猫头鹰事件的态度,Lily习惯性表现得问题不值一提。倒不是她有意拉拢那些老牌贵族,实在是被人洗脑太久,这种行为已经成了下意识动作。
回到了一个人独处的房间里,Lily才终于放纵自己瘫坐在地上,不再压抑手臂和小腿不自觉的颤抖。即使拒绝承认自己是个哭着喊着回家找妈妈的小女孩儿,她也不得不意识到,她非常想念Riddle,想念那个用辛辣讽刺和恶意取笑把她本该小心谨慎的日子搞得团团转的人,想念所有问题的答案和大部分时候他全身心的注意力。
看在Merlin的份上,她才——灵魂上21岁了。
绝望地意识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的Lily决定去洗个澡,即便用了清洁咒清除了密室里蹭上的那些黏液,心理上总是觉得不干净。
站在莲蓬头温热的水流下,Lily僵冷的四肢终于开始恢复知觉,原本冰凉的指尖像是火烧一般灼热了起来。
水珠从头顶流下,沉重地挂在睫毛尾端,眼前视线模糊了起来,Lily却不敢闭上眼,不敢把身后交给一片水声掩盖下一片无尽的黑暗。
她到底是为何被送到Riddle的世界来?
洗完澡后擦着头发出来,Lily放弃了自哀自怜。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有点莫名怕水,有可能因为上辈子是被淹死的。既然疑似魔法阵的事没有头绪,那就换一个得心应手来培养信心。Slytherin里唯一与她关系不错的女生都跑来抱怨好久没有一顿顺心顺意的早餐了。
第二天早晨,Lily依旧坐在惯常的位置,学院里的人出于预防依旧在她周围保持了真空。她面对一桌丰盛的早餐,认真地考虑要吃什么。
头上顶着巨大乌云的Albus破坏了她纠结的思考。抬眼仔细地打量乱七八糟的某人,Lily放弃地摇了摇头,起床气还是一点没少,“今天为这么早起床毁了什么?”
“没什么东西。”Lily直接理解为没毁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Albus揉了揉眼睛坐下,伸长了脖子开始查看桌上的早饭,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用鼻子嗅,因为看着看着眼睛又闭起来了,像是刚出生的小狗。
一个帅气逼人的Gryffindor坐到了Slytherin长桌上。笑着勾勾嘴角,Lily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背后漫天飞舞的粉红色泡泡和倒抽气升,顿时有种愉悦的胜利感。
和Lily相比,Albus长得更像个Potter家的人,绿眼黑发,身材削瘦。只是经过了几代的传递,Albus的五官和头发都更柔和了些,显得比Harry或者James都更为俊美。校园风云人物无需争辩。
可惜,复仇从来都不是面前这一盘热菜,而是冷盘,更何况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报复而已。
Lily伸手敲了敲迷糊的小家伙,顺便把食物以Albus喜欢的组合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Albus不满地撅嘴,捂住额头,眼神在Lily和眼前诱人的早餐中不断徘徊,“干嘛?”
“衬衫扣子扣好,领子拉平,袍子理理。”收起假笑,Lily恢复了平常漫不经心的样子和一贯的长姐威严,“还有,”唇角一勾,“谢谢。”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姐姐嘛。”Albus嘴里含着培根嘟哝道,随意地挥了挥叉子。
Lily微笑着低下头去吃早餐,“你还记得。”
在Ginny的怒吼声中搬家的第二天早晨,尽管一切不便,Lily还是成功地在不甚干净的小餐桌上弄出了丰盛的早餐。
Albus一脸崇拜地埋首于早餐中,非常开心。
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哪怕整个世界从上到下掉了个个儿,我都还是你姐姐。”
这个家也会一直被支撑下去。
“现在可别感动得流泪,”Albus不舍地从早餐里抬起头来对Lily说道,“哭了你今天早上的小把戏可就不算成功了。”
Lily的反应是赏了他一个十足十的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回报
这一天早上成群结队的猫头鹰并没有来,平日的猫头鹰送信又恢复了正常。如果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有那么寥寥几只猫头鹰向几个平日里自诩为优雅高贵之典范的贵族小姐送来了几封浪漫意味十足的粉色心形贺卡。而她们都没有当即在餐桌旁打开,而是把贺卡偷偷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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