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还想找李振问问楚秋的情况。
信很快看完,雁河小心地把它收好,放到了专门放楚秋信件的地方。
转眼又是半年,雁河听说这半年朝中有不少大事发生,但与他干系不大,所以也没有太过注意,直到他听说李振被无罪释放的消息。
雁河在楚秋寄来信后便回了,但这次他并未收到应该有的回信。可能只是多想,雁河心里突然有点说不清是好是坏的预感。
“不安心的话,就亲自去看看。”名义上养伤,实际上是退居二线辅佐长孙忘情的薛直,见雁河心神不宁的模样,便出言建议。
“正好快到新年,今年给京城的汇报便由你交上去。”
“多谢薛帅好意。”雁河并未拒绝。
于是他头一次独自上京,在面见皇帝的使臣,交了每年的汇报后,雁河找去了天策府。
他再见到李振的时候,发觉对方的模样算不上好——当然,也不能说很坏。
“……雁副尉。”李振见到他的时候很惊讶,但还是抿唇打了招呼,让手底下的将士先自己组队练习。
雁河注意到,他的惊讶里夹杂着隐藏的痛楚和心虚。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牢狱生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不好的原因。
“李将军。”雁河掠过他的客套,直接询问,“一年前家姐与将军一同离开漠北,回到长安。我在那之后收到了家姐的信,但不知为何回信却没有回音。虽然后续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将军,可知道家姐的消息?”
听到他说收到楚秋的信时,李振的表情还有些惊讶和不相信,但等雁河说完,李振却又沉默下来。
他沉默了很久,但雁河却没有催促,可能是从他的态度中突然知道了什么。
“……雁副尉知道,生死蛊吗?”
李振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苍白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好似将什么感情禁锢在嗓眼里。
生死蛊?雁河知道。
在知道楚秋出身苗疆后,雁河狠狠地补了有关苗疆,有关五毒教的事情。
生死蛊这个特殊的存在,他自然也知道。
“……李将军是什么意思?”
雁河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确认。
“回长安时,天策军遇乱军袭击,死伤大半。”李振偏过头,不去看雁河的表情,“而我,也在那场袭击中重伤——被箭刺穿了心脏。”
砰——
是雁河的盾刀砸中地面的声音。
那刀只离李振不到一厘米,吓人的杀气从雁河的身上倾泻出来,连并非杀器的盾,都染上了锐力的色彩。
“闭嘴。”
雁河不需要他再说下去,他已经明白了李振的意思。
楚秋给他种了生死蛊,而在那场遇袭中,楚秋的生死蛊将李振的重伤转移给了自己,所以李振活了下来,而楚秋……
“我……”李振面露愧疚,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声音被雁河呵止。
“我说了,闭嘴!”
雁河闭上眼,握刀的手都在颤抖——那并非恐惧,而是他此刻正在用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不要一刀结果了面前的人。
——这是,他姐姐想救的人。
沉重的呼吸声。
雁河不知道现在要露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李振,但最后还是收了刀,背过身去。
“滚。”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看到李振,会克制不住自己迁怒。
身后的人犹豫着,但没有离开。
“雁副尉若是不痛快,我李振的命你收去也无妨。”
“我让你滚!”
雁河此刻无法克制自己的语言,他现在根本没办法用原来的态度面对李振,能不对他出手,便是他最大的克制。
雁河想到他刚看到李振时,对方的状态,心里的火气刚消一些,却又更加愤怒的燃起。
“你是我姐救的人,”他这么说着,没有回头,“收起你那副丧家犬的样子。”
“——不要让我觉得,姐救了你是对她的侮辱!”
这是姐哪怕用上自己的命,也要救下的将军。
雁河在心里重复。
所以、所以——
他会留下李振的命,不让她的意愿白费,不让李振活着死去。
“别让我再看到你。”李振不愿离去,雁河却等不了,“我不保证下次见到你,我的刀会不会砍下你的首级!”
他撂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天策府,脸上的表情让守门的天策军看了都不由觉得不寒而栗。
雁河离开天策府,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心里却更乱了。
这并非雁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但却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死。
像是为了甩开这种情绪,雁河连马车都没坐,一路轻功停停走走回的苍云。
“雁河?你怎么——”
回了雁门关,寒风给了雁河一丝清醒,但心中的痛苦未能减少一分。
他听到薛直关切的声音,但他无法回话。
雁河将自己关在门中,整整一周。
直到新年到来,署名楚秋的信通过门缝递给了他,他才麻木地回过神,将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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