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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气得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她毕竟是有身份的大家小姐,有些混话只听一听都觉得脏了耳朵,若是为此动上口舌更是有失身份,因此饶是赦生放诞无礼之极,她却也拉不下脸去跟他歪缠什么“女性的身材到底是丰腴的好还是纤瘦的好”之类的无聊话题。又见他目光执着,竟是她今日不动筷子他便赖着不走的架势,当下赌气吃了几口菜,她到底没胃口,几番咽不下去,只好用汤润喉,倒多喝了半碗汤。吃完后仔细的擦了嘴,抿着嘴冷笑了一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横竖再多也不能了。我可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么?请尽管的指出来,我是定会改的。”
饶是赦生再迟钝,也感觉到了黛玉的不悦。他向来也是个拗脾气的,然而再大的气性,对着这么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也发不出来,再留下也只是徒惹人嫌而已,当下微微点头:“以后也当如此。”话音未落,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居然凭空消失了。
少顷,被定住的人们又齐齐恢复了行动,没有人察觉到异样,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看清了桌上情形的紫鹃惊喜道:“姑娘今儿的胃口不错呢。依我说,再怎么没胃口,姑娘每顿都该挣扎着多吃点儿才好。吃着吃着成了习惯,胃口可不就好起来了!胃口一好,精神头自然见长。人到底是依着五谷养的,凭它那药再怎么大补,哪里比得上饮食五谷养人呢?”
黛玉看着她一团欣喜的脸,惟有无言苦笑而已。
夜色渐深,黛玉歪在床上,半天也合不上眼。她晚间强加了几口饭菜,本就有些克化不动,加上赦生的冒犯之词每每在心头打转,一想起来便气怒攻心,益发的睡意全无。她也是自幼父母娇养、外祖母疼爱的闺秀,谁想到父亲才去世不久,居然便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给调戏了。偏偏他还是父亲语重心长叮嘱的托孤之人,黛玉纵使吃了亏,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而已。
黛玉一时心血翻涌,气一行悲一行,却又觉得为安泉下双亲之心起见,即使是装,也要装得不那么心神憔悴。可她毕竟还远远未到可以喜怒不形于色的年纪,一来二去只是心口沉甸甸的闷得慌。翻来覆去了近半个时辰,到底还是起了来,吩咐紫鹃取了琴,又赌气似的赶了她去睡,不让任何人陪着,只披了件衣服,倾身挑出几声空净的琴音,在夜雾朦胧的江面上远远地散了去。
琴声渐渐绵密,连缀成幽幽的水纹,融入了夜月光、江畔风,说不清是忧伤是悲苦,但觉一团理不清、辨不明的苦涩。
一曲罢,黛玉伏在琴畔轻咳嗽了几声。烛台上的灯焰渐昏暗,蓦地“毕剥”出声,光线骤然一暗又是一明。黛玉被那声音惊了一下,眸光微转,忽然发现窗外立着一个黑压压的人影。
“谁?”黛玉轻喊了半声,又捂住了口。此刻月明如水,映得天上地下净如白昼,那人影便也显得十分清晰。披头散发,说是女子则过于矫健,说是男子却又比成年男子清瘦许多,不是赦生还能是谁?
黛玉紧了紧肩上披着的外衣,仔细听了听,见紫鹃与守夜的婆子都无动静,这才大着胆子说:“是赦生吗?”
影子侧过身,点了点头。
“我要睡下了,有事的话明儿再说吧。”黛玉说。爹爹再怎么嘱托她要待赦生如亲生手足,他也毕竟是外男,深夜站在自己闺房窗外,自己又是这样一幅衣衫单薄的样子,未免太过不妥。
影子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黛玉急了,催促道:“你也快去休息吧,要是被人看到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影子依旧不动,黛玉还待再催,便听到赦生压得低微的嗓音,如寒夜枯松上静廖的凇雪:“刚才的曲子,是在讲回不去的故乡吗?”
黛玉怔住了。隔了一会儿,她走到窗前,也不打开,只隔了窗细声道:“那首曲子是姜白石的《淡黄柳》。”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携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她轻声吟道,忽然再也克制不住的婆娑了泪眼。赦生也不再说话。江风习习,掠过了他飞舞的发梢,也曵动了黛玉眼底晶莹的泪光。
孤轮月明下,江天波浪间,窗里窗外,皆是天涯不归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魔界亲友团:赦生加油,拿下那株仙草!
赦生:……有谁还记得我俩都是未成年?
群狼:正太萝莉,天生在一起嗷嗷嗷!
作者菌:三章搞定岳父四章见面五章交心,比起长生那边……哼哼哼,所以我说赦生是我本命吧?
作者菌(对手指):有长生、掌心花双修的道友,上上一章作者菌不小心说漏嘴的话……可否当做没看见?
☆、长乐县君
却说贾琏带着林黛玉并许多土仪礼物坐了船一路北上,半路上忽然接到一个天大的喜讯,原来贾政与王夫人之女、十年前被送入宫中做女史的贾元春,不知怎么被当今圣上一眼相中,不仅被封为凤藻宫尚书,还册封了妃位,又加赐“贤德”二字为封号。前者已是荣耀,中者更是荣耀,后者这双字封号益发尊荣,莫说是没有封号的妃子,便是如今的贵、德、贤、淑四妃,都没有得这双字封号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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