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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不知,扇声通“散”,欢喜的收下。
山寨里多年,她全靠一身好剑法做了三当家的位置,却从来无心留恋权力。生命与她来说只是长度,再无别的意义。她只管拼杀,无关其他。却在他的到来后,在心底对未来有了幻想和憧憬。
七夕里,寨子里的姑娘虽然不乞巧,却是十分愿意寻他开心,拿着新裁的帕子找他画鸳鸯。
他好脾气的一一应允,珠玑小心的凑着热闹,却没有给她递来的月白素罗团扇上画鸳鸯。
那日她直接将团扇留下,忍着红了的眼眶,策马跑了两座山。
却在深夜回到寨子的时候,见他坐在她屋子的屋檐下,支着手睡着了,月光下指节染上银辉,如玉般温润分明。
她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两人对视,他理了衣裳起身,似是对她安全归来松了一气。却忽然问道。
“素扇不好么?”
珠玑不妨他突然这么问,一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只见他从背后拿出那把她留下的团扇,依旧是素白一片,什么都没有画,什么都没有写。
他缓缓展了笑颜,一如春风过境,梨花千树,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团扇虽不是素帕,却也一样,颠倒来看,横也是丝,竖也是丝。”
横也是思,竖也是思。
珠玑欣喜至极,她从未想过,会从他口中说出这般热切的情话。她也从未想过,他对自己也有相通的情谊。
她什么也不敢说,羞赧至极的一笑,抢过他手里的团扇,迅速的关上了门。
后来,他们经常会极有默契的,在人群里相视一笑。
在中元节的时候做莲花灯,一起祭奠亲人。
在中秋的半夜里一起偷偷赏月喝酒,一起吃月饼。
在重阳的时节一起在三头上插上茱萸,她第一次对他说起了为何落草为寇的身世。
在冬至一起包饺子,在腊八时节下了包了荠菜饺子给他吃。他悄悄和她说,来年的这个时候,他想和她一起去城里的八仙楼吃最好师傅做的江豚鱼肉馅儿的饺子。
明明发生这些事时,边上还有许多旁人,珠玑却觉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热切的人,再不想让自己偷偷摸摸的看,偷偷摸摸的想,偷偷摸摸的不敢说一声喜欢。
润玉说要带她下山,再不做一个来去没有自由的女匪,她也不想听他日日拒绝大当家一次。
而且,大当家的耐心就快用光了。
终于在他来到后的第二个除夕,寨子里的人饮酒作乐,珠玑被寨子里的姐妹拉着跳篝火舞。篝火上烤着全羊,肉香四溢,每个人都载歌载舞的等着子夜将过。
二当家还从上次抢来的生辰纲中拿出了几件漂亮的瓷器,送给底下兄弟。珠玑跟着他们跳着舞,随手一捞得了一只釉变极美的建盏,她想着润玉爱茶,这送他是极好。
劝酒声此起彼伏,珠玑觉得有些吵,转眼却不见润玉身影。她不曾注意到,大当家已经借酒装疯,将人骗到了自己房里。
等珠玑再见他,已是他和大当家并肩而立,当众宣布两人即将成婚的喜讯,就在过了元宵的三日后。
珠玑在人群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什么也是看不出来,阻止不了,她只是默默捏碎了方才想要送他的建盏,支离破碎了一地,滴上了鲜血淋漓。
那夜他来找她解释,又心疼她不爱惜自己,小心的给她擦着伤口。
他说成婚只是稳住大当家的权宜,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他要带着她逃离山寨。
那一日,她终于答应他一起下山,她要造一个新身份,要做一个配得上她的人。也为她向他透漏了山寨易守难攻的破解机密。
说好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正月十五,她没人来私奔的良人,却等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官兵。他们如有神助,一下子就冲进了山寨。
那一日,珠玑看着一倒在血泊之中的众人,那些人方才还活生生的,还与她说过话,喝过酒,猜过拳。
润玉当着众人的面感谢珠玑提供的帮助,告诉了他山寨机关所在。他还亲自带人,搜出了被劫走的生辰纲其他被劫的脏物。
讽刺的是,那一堆东西里,珠玑第一个看到的却是润玉赠她的那把团扇,如今也成了赃物。
什么横也是思,竖也是思。
她惨烈哈哈大笑,方如梦初醒,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是一朝落难的俗世佳公子,他是卧底土匪山寨的羽林卫。
大当家还在负隅顽抗,她看着几代人凝聚心血的寨子,在火海中消失,看着自己弟弟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如野兽般嘶吼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到珠玑面前。
珠玑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双刀,身体里涌出的是热血,心底却是透心的凉。
她颓软倒下,落进润玉的怀里。
“我……恨你。”
呜咽完这最后一句,竟是看到他骤然红了眼眶,他焦急地对自己嘶喊着什么,却都再也听不到了。
所以,珠玑摸了摸胸口被捅了两刀的地方,还是有些痛。她坐在忘川渡船上,眼前还有最后血泊火海,真的觉得自己死有余辜。
她抱着膝,唏嘘庆幸,看着忘川渡船即将靠岸,她一脚踏上岸,总算慢慢长路走到最后一站了。
“珠玑,最后一世,你还不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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