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绞着手帕子边听边慢慢的踱步,一面不住的微微点头。踱到一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前,停了脚步,伸手轻轻在屏风上抚了抚,回头道:“王爷说的是。”
楚王走过去,笑着扶了她的胳膊,道:“这几日你也累了,到内殿歇歇去罢。外面事有管事们操持,你又何必费那么大心力?累坏了,我可心疼。”
王妃嗔怪的瞅他一眼,道:“王爷又说这样的话,怪难为情的!”,
楚王呵呵一笑。
过了一会,王妃又道:“提起钧儿,我才想起来一件事。虽然他和黛玉年纪都不大,但我看咱们家儿子就非那丫头不娶似的,既然如此,不如早日定下,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若真是有什么变故,钧儿可受不了 。再者,两个孩子都五岁多了,虽说都是孩子,到底男女有别,再日日腻在一处,传出去终究不好听,我们得想个法子,叫他们暂时分开才是。也不是就不让他们见面,就当成亲戚间来往,嬉笑玩闹都可以,就是别像现在这样。”
楚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为两个孩子好,这事传出去,我们钧儿是个男孩还没什么,终究是黛玉比较吃亏。你那么疼黛玉,自然是想她一切都好。”
楚王妃笑道:“是这个理儿。”
只是,这两件事都很棘手,饶是楚王在扬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时也不好办。
毕竟结亲不是结仇,自己可以提,但人家若是不同意,自然有大把理由可以推辞。再者,就自己儿子那沾上人家闺女不撒手的没出息样儿,想叫他回自己家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整整想了一夜,楚王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
第二天楚王妃一睁开眼,便见楚王正坐在床上,一手托着腮,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楚王妃唬了一跳,“哎呦哎呦”长吸了一口气,拍着胸口惊魂甫定的叫了一声“王爷!”,眼眶里已蓄起水汽 ,“唬了我一跳,王爷您如何这样看着我?”
“我想到办法了。”楚王的声音里有些雀跃。
“您想到如何让林如海夫妇同意定亲了?”坐起身,王妃挑着眉头问。说完眉尖便微微蹙了起来,因为她看到楚王的眼圈有些黑,面上有些疲态,眼珠子旁有红血丝,难道?
“王爷,您一夜未眠?”她问。
其实她已几乎确定了,边说便伸手在楚王眼尾忽轻轻抚了抚,眸中流露出心疼之色。
“您怎么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我……我……”
说着眼圈一红,不免落下泪来。
楚王看的心疼,情不自禁将她揽进怀里好生抚慰一番,又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其实我们钧儿定亲也不难……”
听见这话,王妃忙的扭头看着楚王,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楚王已多年未曾见自家王妃这等娇憨的表情,不由微微上扬了嘴角,道:“这是还得从黛玉那里下手。你想林如海夫妇为何不愿早早给黛玉定亲,不就是怕年纪太小,孩子们性情未定,黛玉将来受委屈么。他们这样也我可厚非,无非是为了孩子么。只要黛玉一心认定我们钧儿,林如海夫妇不会不同意的。下次钧儿回来,你立刻派人告诉我,我跟他说,让他想办法缠的黛玉吐口,林如海夫妇自然也就没意见了。”
王妃又问:“那另一件事如何解决?”
楚王便知道是指如何让他家那傻儿子别整天缠着人家,一天大似一天,总归是不大合适。
“另一件事更简单。”楚王道,“钧儿五岁多了,是不是?”
楚王妃点头:“没错,我岁半了。”
楚王微微一勾唇:“五岁半可是该读书进学了?”
楚王妃恍然大悟:“王爷是想……”
楚王点头:“我想过了,若是我们自己延师,已楚王府的名头自然能找到饱学的名师。但钧儿住在王府,距林府也不过咫尺之遥,还是达不到目的,不如送他去书院 。咱扬州府最好的书院是哪一个?圆阳书院,里面不少博学名士,连林如海的长子都在那里求学。圆阳书院在城外,而且学生们都住在书院内,无故不得告假,钧儿想往林家跑也没有那么方便。”
楚王妃觉得这个主意好归好,但有一点不足,便是自己想见儿子也不是那么方便了。不过如今除了这个法子,暂时也没别的法子可想了。
翠萱的婚期在十月十六,但因路途遥远,从扬州到京城,走便捷的水路也要一月有余,英国公府择了吉日八月二十六前来迎亲。
蕊萱是八月十六这日回到楚王府的,没赶上十五的团圆夜。
黛玉见到蕊萱又是在两日后了。两年的时间她长高了不少,越加内敛了,看着是一副温和柔顺的样子。但黛玉知道,这些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因为她的眸子比两年前更添了一分阴鸷。虽然她刻意隐藏,想装成一副弱女子的样子,可那狠厉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想掩饰亦掩饰不了。
黛玉私下里对吴钧说:“以后要越加小心,我总觉得蕊萱这次回来,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她对我们俩很敌视。”
吴钧点头表示赞同 。
黛玉蹲在地上掐了一堆火红的凤仙花儿,用洁白罗帕垫了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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