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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却只抓着她的第一句话来问。
“原来真人随便走走便喜欢来衙门啊。却是不知,修道之人还有这等......闲情雅趣的嗜好。”
她注意到天枢今日似乎刻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着的虽然还是那套死气沉沉的道袍,面上却显然薄施过粉黛。
天枢真人无意识的扫了一下拂尘,轻咳一声道:“间或......也来回县太爷的话。上次孩子的事儿。”
白素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抬手指着相反的方向说:“原是迷路了啊,那您得打那处长廊过去。只是,真人既然已经到这儿了,不防越性跟我进去看看里面那个?”
天枢真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居高临行的垂头问道:“白素贞,你是想看什么热闹呢?里面的那个就是我送进去的,我又为何要看他?”
素贞将头垂的更低,在院子里寻了块极高的石头搬过来踩上去,确定自己“压了”对方一头以后,方将手里的食盒举的高高的道。
“哪里有什么热闹好看吗?我不过就是个送饭的。”
天枢真人却在看向那个食盒的一瞬,迅速抬起长袖遮住脸,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退完以后自己也察觉到反应太过激了,又皱眉称道:“你们都是荤腥不济的,我闻不得这种味。”
闻不得味吗?
白素贞没有说话,只在天枢真人匆忙离开以后,将视线落在画着财神画像的食盒上。
她果然见不得财神啊。
白素贞走进牢房时,青爷还坐在稻草堆上,跟女土匪讲女人的胭脂水粉要用什么颜色才会娇艳。
他近段时间的身子骨好像又不好了,用白福的话说,青宴即便不受伤,也还是有些病歪歪的。
白素贞不知道他一个成了精的妖,缘何会在身上落下这么重的病根。
彼时,青宴还在滔滔不绝的讲,桃粉比靛紫的颜色出挑。白素贞也不打断他,只靠在牢房边上看着。
他好像也知道她来了,却并不看她。只说:“今儿的菜若是小灰做的便拿回去吧。”
白素贞干脆盘腿在牢房门口坐了下来,胳膊一左一右的跨上牢房的木柱子道。
“你知我今儿不是奔着送饭来的。”
青宴笑答:“不会是来盘问我,将孩子都偷藏到哪里去了吧?”
白素贞也跟着笑,眉目弯弯的回:“你跟天枢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素贞回去以后,便让小灰送了两张财神画像托张牢头贴在了牢房口。
她在青宴口中没有问出任何消息。
去的时候,她便想过也许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天枢出现的那一天开始,青宴的寡言便已显现的很明显了。
白素贞临走之前对他说:“王道灵曾经为了讨好我,送过我一株长在文庆山的易谷草。而易谷草所生的文庆山却是赵财神的成仙之所。我掐算过天枢的命格,兑卦。兑卦五行属金,兑金助乾金,这么好的带金之命......不知赵财神知道座下弟子在凡间活成了这样,会不会后悔当初收了她做童女呢?
她好像已经不是仙了。你的情人自来很多,我不知你二人到底有何牵绊,若不想我管,你们便自行了了。若她要的是你的命,你又恰好不想死,便也知会我一声。”
青宴听后却只是笑,笑声里,又带出一长串轻咳。
王道灵要给蜈蚣精再抓新的食物过来,又不敢再在城中闹出动静,便将脑筋动到了钱塘县城外的一处村落里。
那处村落名唤许家村,白素贞陪着小和尚四处去寻许仙的时候便到过那里。王道灵让沽清去许家村寻找可以下手的孩子。
沽清自从跟着王道灵,担惊受怕的日子就从未停歇过。
他根本不想再帮他造这个孽,奈何贼船已上,再想下来又哪里是这般容易的。
王道灵甚至威胁他,若不照着他的吩咐去做,就活吞了他。
三日之后的黄昏,沽清一个人晃到了许家村村口。
许家村的村口临着一条小池塘,塘里生着许多小鱼,炎夏的季节水塘总是最受欢迎的。村里的孩子有皮实些的,干脆脱了衣裳跳到河里去摸鱼玩。这些孩子的父母常年在地里务农,回来的时候也多是天黑将至了。
村里的孩子自来都是大的带着小的,有的刚学会跑的幼童下不得河,便会被大孩子留在岸边看着衣服。
沽清“很幸运”的遇到了两个四五岁大小的男童。
许家村的幼童常年在外头疯玩,胆子大,不认生。沽清说带着他们去吃好吃的,两个孩子就当真跟着他走了。
沽清是将晕倒的孩子团吧到框里背走的。
彼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地下一道黑影两只竹筐,在不甚起眼的小巷肆意穿梭着。没人能够注意到,那个伪装的身形岣嵝步履蹒跚的“老者”,会是近期偷孩子的真凶。
沽清一连辗转换了很多路,方在一处死胡同里长舒了一口气歇脚。
这是一个鲜有人来的老旧巷子,翻过这条巷子再行一座石桥便能到达王道灵用来关押孩子的茅草房。
筐里的孩子睡的很死,也很安静。他们尚不知道,自己即将步入一处人间炼狱。婆娑的树影斑驳而落,沽清看了一眼孩子,又飞速将那盖子盖紧实了。
他真的怕报应。
随着沽清脚步的逐渐临近,茅草房内浓烈的腥臭也紧随而来。王道灵特意在茅屋正前挂了许多生猪肉来掩盖这种难闻的气味。沽清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又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连烛火都只敢燃一支最小的。一室的男童,或坐或站,全然已如游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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