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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素贞那话问完,法海禅师的耳朵就红了。他的脸上还是没太多表情,只是手上常年挂的那串绿檀佛珠,被他捻得很紧,且杂乱。
白娘娘也不急着让他回答,只抬着眼皮绕到他跟前对着他笑。
正午的大街人群熙攘而过,那么嘈杂的地方,好像只有他们这里是静的,又好像有什么地方比大街还要不静。
如是沉默了许久以后,法海禅师终于直视了白素贞,深邃如星的眸子皱的十分认真。
他告诉她。
“那天我没带钵。”
又默了一会儿,又道:“.....但是我发誓,我...抱,你回来的时候,脑子里是什么都没想的。”
那个“抱”字,他说的很含糊,恨不得包在喉咙里。
出家人不诳语,不近女色,他没有说谎,却又觉得这话实在不好出口。
他是个和尚,和尚不该抱姑娘的。
但是姑娘晕了,他总不能在大街上将她拖回来。
这都让法海禅师觉得十分困扰,也十分不自在。手里捻着的那串珠子又遭了秧,被他拨的乱七八糟。
白素贞一直很喜欢逗弄法海禅师,不为别的,只因小和尚于男女之事上的纯真。
他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白素贞看着小和尚,看一会儿,眼睛又弯成一个月牙,眼神晶晶亮亮的,好像月光之下的半月湖。
她将他手里的佛珠拿过来,他手指微僵似是要扯回去,最终又任着她拿了。她却突然靠近了他耳畔,软软糯糯的说:“抱了我,就得对我好一点了。”
法海禅师说:“我不会。”
和尚自入佛门便摒弃七情六欲,他不会对别人好,也没人教过他如何对一个人好。
佛家倡导大爱,世人只道他们是最慈悲的人,然而慈悲人心中,无所念,无所欲,无所求,其实,又是最无情的。
白素贞说:“那你就学,我可以教你。”
法海禅师没说话,但是模样神情都摆的清楚明白。
他一点也不想学。
两人一路走回白府,都没再说一句话。
白娘娘因着连日伤寒,回去以后就喝了两副药睡下了。睡下之前,她原本还在琢磨,醒了以后要再闹一闹小和尚,不承想的是,她还没闹,倒是有人比她先闹起来了。
☆、第十八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白素贞是被正厅里七嘴八舌的人声吵醒的。
她的卧房跟那里只隔一间耳房,平日里妖精们都知她休息时不喜喧哗,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然而今次的正厅,几乎要成为一个闹市了,其中尤数几个拔尖的女子嗓门最为高亢。白素贞恍恍惚惚的听到她们在嚷。
“姓白的呢?!躲起来了?!”
她懒洋洋的自床上爬起来,觉得真新鲜啊,长发还是乱糟糟的也不梳,随手披了一件披风就出来了。
与此同时,法海禅师还楞在一群女人中间发傻。这些人里多半都是钱塘县已经嫁做人,妻的妇人,此次一股脑的冲到白府,明面上摆出来的因由是白素贞开门看相,看的又都是男子,是十分没有女子德行的行为。
实则,那都是暗地里吃了飞醋了。
白素贞那一双勾魂眼睛,看过的男人回去以后都是茶饭不思。做媳妇的见了这种情况,哪里会有不气闷的。
她们统一的认为,白素贞招惹了她们丈夫,而且不光招惹了一个,她们是很有必要冲出来好好教训她一番的。
女人之间的嫉妒从来都是没道理可讲的,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加容易引起公愤。尤其白素贞的模样,不仅是漂亮,还兼并风情。男人最喜欢的,女人便最不喜欢。
这些人中,尤数许六家的婆娘最为凶悍。
她家的那个汉子,自从白府回来以后就成日念叨素贞的好。又因着那日白素贞比旁人多问了他两句话,一直心心念念觉得她对自己也是不同的。
殊不知,白娘娘对每一个许姓人士都会多些问询,只是不好说清楚其中因由罢了。
许六家的婆娘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生的彪悍健壮一脸横肉,带头站在法海禅师跟前叫嚣道。
“没见过白素贞这么臭不要脸的东西。青天白日的一个大姑娘也敢抛头露面给人看相,你们白府是没人能做这个营生了不成?你跟她天天住一起,还由着她在外面扒着汉子的脸直勾勾的看?”
法海禅师没见过市井女人撒泼,此时见了,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
只是她们说白素贞不好,他却没有觉得她做了什么错事,耐心听完女人的牢骚以后,一脸茫然的告诉她:“她在睡觉呢,你们回去吧。”
许家的婆娘炸毛鸡似的说了这么多,万没想到白素贞的“表弟”就轻描淡写的回了这么一句。硬生生的拳头就这么打在了软棉花上,那心里自然是不能服气的。她这厢说的口干舌燥,只得一扯身边张九家的,道:“你来说!”
张九家的也听话,同样张牙舞爪的一通骂。什么搔首弄姿,什么不安于室,词用的一套一套的。
法海禅师照旧一声不吭由着你说,说完以后再回一句:“她在睡觉呢。”
真是在睡觉呢,她们怎么总问?
张九家的气的鼻子都歪了,叉腰点着他的胸口道。
“睡觉呢?这是睡觉的时辰吗?大下午的她还能睡到明日早起不成?你别在那儿糊弄我们,麻利让那个贱女人滚出来!不然,别怪姑奶奶们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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