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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看郭芙脾气上来了,心想:这笨丫头真是让人急不得气不得。可细思此事,也怨自己当日非要在郭芙面前逞强,落得今日误会,真是百口莫辩。诸事皆因自己狭义胸怀作祟,愿不得旁人,自酿苦酒自饮其涩。心中愧疚,柔声道:“芙妹这事是我未考虑周全,我待襄儿只是当小妹般疼爱并无他念,再说小妹子襄儿年纪倘幼,我却华发萧萧,让她嫁我不是很委曲嘛。”
郭芙听杨过语气委婉,怒气稍减,“本来你也不是计较世俗之人,年龄不是问题啊。只是你当真不想再娶?这一生我终是对不住大哥,害你一生飘零无所依倚,纵让我命偿我亦甘愿。”
“芙妹莫说此话,事端皆因我起,与你何干。只要你不再讨厌我、不再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芙微微仰头望着杨过幽深的星眸,叹息一声。感叹杨过痴情不改,叹息自己心底深处一直挂着他、念着他,却不自觉。若时间能倒转,我不这么骄傲,多迁就他点;他不那么执拗,多顺着我些,或许我们便不会错过许多。可是时光无法逆流,走过了再不能回去,唯留遗憾在心间。
一阵寒风吹熄即将燃尽的柴火,郭芙忽觉身上瑟瑟,兀自打了一个寒噤。
“冷么?”杨过握住郭芙的手,只觉素手纤纤冰凉如水。遂取下自己的外衣给郭芙披上。
“大哥我不冷,山里寒气重,衣服你自个留着保暖吧。”郭芙抽手挣脱,不小心碰到了杨过右肩,第一次触及杨过断臂处,轻抚右袖,如鲠在喉,泫然欲泣。
“已经不碍事啦,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芙妹莫再难过。”
“我害你身残、害你家破、害你飘泊无依,此生却无以为报……”郭芙泪若珍珠漱漱而下,已不能成语。
“芙妹别伤心啦,真的没事,是我当初咎由自取,怎能怨你。张载不是说过‘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么”杨过试去郭芙腮边泪,“再睡会儿吧,天亮还早呢。”
杨过扶郭芙躺下,自己则侧卧于一旁暗自运功,为她挡风驱寒。
夜尽天明,郭芙在柔和的晨光中悠悠转醒,只听洞外鸟雀鸣啭,嘤嘤成韵,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郭芙坐直身子慵懒的梳理着零乱的秀发,此时才觉腹中饥饿,忆起昨晚的狼狈之态,脸露潮红心生怯。正要挣扎着起身去寻杨过,却见杨过手拿烤兔由洞口而入。
“芙妹醒了,脚伤如何?饿了吧。”杨过边说边把水袋递给郭芙,“你别动,漱一下口,我打了只野兔刚刚烤好。”杨过在郭芙面前坐下。
“脚已经不那么疼了,就是行动还是不太方便。烤兔的火熄了吗?”
“快燃尽了,芙妹要做什么?”
郭芙从背篓里掏出一把山栗,捧到杨过面前,“大哥把这栗子丢到火堆里,一会火熄了这山栗也就熟啦,昨天忘了拿出来当晚饭。”
杨过笑着接过来,按郭芙说的把山栗丢进火堆里,做完一切,郭芙已盘好秀发,冲他招手,“杨大哥,你把兔子先放一下,过来这边我给你理理头发,瞧瞧都乱成啥样了。”
杨过心中一暖,自己独行多年,除了去世的娘亲,几时有人在意过他的头发是否凌乱,从没人想着为他整理冠发。
杨过席地而坐任郭芙的银梳在发间穿梭缠绕,一脉情愫氤氲心间,万般柔情汩汩而涌。郭芙手指轻巧以锦带为杨过半束发,一字巾打结垂落发间,“大哥华发早生,‘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佛曰:人生有八苦。一切相由心生,亦皆由心解,只需放下,勘破,即自在。自有人间大爱,何苦执着?”郭芙为杨过梳理完毕,取过烤兔撕下一只兔腿递与杨过,轻轻叹道:“执念太深终会成魔,凄凄断章莫书思愁,锵锵鸾和再续锦绣。”
“芙妹可想过再续锦绣?”杨过一句话丢过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他看着郭芙微微涨红的双颊,心道:今日即使惹怒你我也要问出个究竟,用尽前半生也未揣摩出你的心意,你这颗高傲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郭芙一时语塞,心中恼怒,我好心安慰你,你却要羞辱我,让我如此难堪。面露愠色低头不语,手中的兔肉已被一点点撕碎,强忍着心中怒火。这些年她跟范氏夫妇读古书、习医术、炼心境,脾气渐渐收敛,已学会控制自己。半晌轻轻说道:“我现在挺好的。此身已立报国誓,曲断弦空再无念。”郭芙扭头望向洞口晨光浮岚,“天明日高,我脚伤不便,还是早点下山吧,莫再久留。”
杨过未问出所以然,讪讪而笑,“昨夜风急雨骤路滑,你又受伤不便,我背你下山。”边说边起身把洞内打扫干净,又把烧好的山栗用布包好,这才俯下身让郭芙伏在背上。
两人出洞,一夜秋雨刚歇,山间雾岚缥缈,青山涤荡黄叶满地,郭芙伏在杨过肩上,看着山中袅袅升起的薄雾,心里一片澄静,刚刚拨刃张弩的气氛一扫而空。“都怪我昨天没听你的早下山,现在累你背我。路滑你小心点哦。”郭芙轻轻试去杨过额前细密的汗珠,“嗯,是不是很累啊,咱们歇会儿。”
“妹子身姿轻灵似雁,我哪会累?还是快快下山,免得范公公挂心。”杨过轻笑道:“刚刚收拾洞内杂物时出了点薄汗,你抓紧我肩膀咱们走快些。”说罢运功急奔,杨过轻功上乘,虽是在山间负重前行,却如飞鸟穿林灵活轻纵,犹如平地飞腾无脚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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