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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治你的病么?若想,只便应一声!”杨蝉再次提醒她,“这是第五日,再两日,就算我不动手,也会有人盯上你的。”
“还有两日,你能在两日内找到我想见的人吗?”
“只要我想,便能找到。”
“可是我一合计,我不想了。”
叶琳琅目光灼灼,先前的媚态烟消云散,杨蝉的眼前,是一个坚定的女人,她已作下决定了,这决定作得悲怆,而且,再也无法逆转。
“我治不好了,”叶琳琅自己说道,“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哪怕他们现在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我也治不好了。”
“不尝试,怎知治不好……”
她却道:“相思无解,蹉跎了的那些岁月,是回不来的;心病,又岂能一瞬间转好。我最后的时间,还有人陪我,我已满足了……”
“我算不得人。”
“我眼中,你算,”叶琳琅轻轻搂住那个表情冰冷小女孩,“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她的头贴着杨蝉的额头,温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因为从始至终,你没有骗我……”
她是一只狐狸,狐狸都是骗人的。然而狐狸却被人骗了,所以,这世上最狡猾的,到底是什么呢?
杨蝉闭上眼。她忽然有所沉湎,沉湎于这样的气息中。狐狸媚人,既媚男人,也媚女人。谁知,也能媚她一个无心之人。
室内安静了一阵,双方都不愿这静谧被打断,可就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一声战鼓。
杨蝉倏地睁开双眼,恰好看那花田间腾起一片萤火。整个洞府因为不善的来客而沸腾起来。
洞府外的呼喊中气十足:“大胆狐妖,为祸山中,触犯天条!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恩?”杨蝉抬起头,“怎的才过五日,就跑来了?”
她回过身,却见那女人已整理好容装,一袭红衣似血,后摆长长地拖在地上。
“阿蝉,我们出去吧,”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他们终归要来的,不是么?”
于是她也任由她执起她的手。
是啊是啊,天兵总是要来的,叶琳琅已被判了死刑,是救不了的了;三界之中,是人是神是妖,该死的,总有一天也是要死的。
杨蝉想,这个女人执起的手是个侩子手的手,等会就要取走她的性命了。可是那女人似乎并不害怕,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一个仍有心的人,心却也能死了。
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啊……
她被她牵着,踏过花田中的小径,走过潺潺溪流上的石桥,沿着石子铺却的小路,走向洞外,洞外一片光明,阳光普照,如此刺眼;那光芒下的天兵天将逆光的身形,如此高大伟岸不可一世。
杨蝉发现自己在走神。她时不时会看看她的猎物,再看看云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刺客,分心要不得。可第一次,她的猎物无意挣扎,她自己却有了犹疑。
杨蝉抬起头,见那女人一脸决绝。
“叶琳琅认罪,”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在场诸位应当都能听得很清楚,也着实令在场的都有些吃惊,“华山魔障因我而起,叶琳琅自当伏诛。”
山里的瘴气又浓了几分。叶琳琅红袍下的黑气涌动,已经不能自抑,杨蝉死死盯着她,等着不知何时便迅速出手。
可这回,她慢了一拍。
就那么一瞬。
叶琳琅口吐鲜血,软倒下去。
“叶琳琅!”她惊骇地扶住她,那女人倚在她怀里,血洒在红色的袍子上,很快便溶为一色,分不清了。
“我的半颗妖丹,被我震碎了。”她凭着最后的力气还向她狡黠地眨眨眼,“你看,我没有入魔,你也没有杀我,我赌赢了,对吧?”
“取你命的,本该是我……”杨蝉不知说什么好,“你真傻。”
“唉,我也知道,我等了五十年,他没有回来,区区几日,又怎么可能等到他呢?”叶琳琅挣扎着抬起手抚着杨蝉的脸颊,“阿蝉呀……阿蝉呀……能最后遇到你,真好呀……你……可以最后叫我一声娘么?”
杨蝉闭上眼,任由那手拂过面颊,轻叹道:“你别得寸进尺了,我可只有一个娘。”
她话音刚落,那只手便落了下去,山中的瘴气退散,一切雨过天晴。
……
“狐狸的故事,讲完了,”杨蝉道,“但我要说的人,还没登场。”
“是什么人?”那猴子问。
“她的丈夫,那个抛弃妻子的男人。”杨蝉搁下手中一坛酒,“龙延,他姓龙,祖辈皆活不过三十,我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武帝年间那一夜的惨案是我造成的,结果,这一脉居然仍未断绝。”
“你打算怎么做?”
“我造成的,我解决。”她起身,将剩下的酒皆尽数倒入猴子口中,“故事讲完了。今天,是第三日。我仍拿你无法,这就便要走了。”
那猴子忽地有了丝扭捏:“恩……你走了,还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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