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盛纮气得手发抖,“你竟敢拿命威胁你爹,滚!”
回房后,明兰给皮开肉绽的小桃上药,心疼道:“今日,父亲虽免你一死。可这日后,你在府上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元若哥哥才能来把我们带走,离开这冰窖一样的冷漠府邸呢。”
“天可怜见,小姐,有情人定能终成眷属”,小桃凄然一笑,“小桃一定好好保着这条小命,等着看你俩幸福呢。”
明兰满脸喜悦地拥小桃入怀,目光却投进窗外海一般深的夜。离天亮还远着呢,她与元若的美好未来也还远着呢。
好在,天总会亮的。
十五日那日午后,明兰抱定最后一次私会元若。那日小桃挨打的惨状和盛府厅堂阴恻恻的气氛久久挥之不去。他们的爱,再伟大,都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不该拿旁人来祭奠。
可她才刚刚摸出府门,便被顾廷烨拦在了面前,笑嘻嘻问:“去哪啊?去书院么?我送你。”
“二叔,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天天这样顽皮幼稚?!”明兰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顾廷烨追上了,继续扯皮,“自古有言三十而立,我现在的官职,你能说我没立起来么?我差三十岁还有好几年呢,我还提前立起来了呢,不仅立,还立稳了呢。所以,既然立住了,出来找个乐子怎么了?”
“找乐子,请拐去东市。想来二叔熟门熟路,不用我教”,明兰回头一瞪他。
“小六,你可真变了啊。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同我一个曾经惯嫖之人讨论东市……果然同京城那些端着装着的大小姐不一样啊,果真是我顾廷烨喜欢的女人!”
明兰越听越气,缓缓回头,然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抬脚重重跺在顾廷烨脚上,便匆匆跑远了。
顾廷烨笑着甩甩酸痛的脚,心想,你跑吧,我让你一刻钟,照样比你先到。
顾廷烨麻溜翻进盛府墙头,神不知鬼不觉在盛家花园采了一捧鲜花,然后跃出墙头,跨上骏马,飞驰至书院。
尴尬的是,他竟比明兰先到了,与花园中的元若撞了个正着。
元若惊诧中透着一丝微怒,“二叔,你怎么来了?”
“元若,你可别忘了,这不仅是你同小六的书院,也是我就读之所啊”,顾廷烨凑近一拍元若肩头,朗笑道:“怎就不许我抚今追昔呢。”
元若一看他手中的捧花,心中更气得慌,索性踱步走出书院。可便在此时,明兰阻进门来了。三三对望,唯有一脸尬笑。
“给你的”,顾廷烨双手持花,身子微躬,向明兰递去。
“我不要”,明兰一口回绝,向元若靠了靠。
“拿着”,顾廷烨的口吻,宠溺中有那么一丝霸道。
“明兰说了她不要”,元若赌气似地重申一遍。
“咦,元若,你奇了个怪了啊”,顾廷烨将花收回,笑道:“你自己不送花,别人送,你又恼。”
“我恼什么了”,元若亦对上顾廷烨的目光,“我喜欢花,喜欢六妹妹,可是,我更希望,花在树上,人在心里。”
“你就一张嘴”,顾廷烨说不过了,又耍起赖来,“齐衡,你就一张嘴,把小六哄得跟个傻子似的。”
可明兰早就浸在元若方才那句情话中,脸上绽开春风笑意,转向顾廷烨,“二叔,这捧花固然漂亮,可若采下了,能活几日呢。二叔今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也不喜欢。”
元若轻咬嘴唇,刹不住满嘴笑意和满心欢喜。趁着顾廷烨恼怒的空当没顾得看他二人,偷偷捏了一道明兰的手,又迅疾弹开了。
“公平呢?”顾廷烨无奈一笑,“小六,你至少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是吧?你现在天平都没端平。”
“哪个允你公平了?”明兰正色道。
元若亦道:“二叔,你今日不伴圣驾赏月去?”却被顾廷烨恼而打断,“你闭嘴,我同小六说呢”,平静片刻又回道:“那个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明兰好看。”
“你”,明兰气红了脸。
“你”,元若也气得不轻,“二叔,明兰好歹也是你的晚辈,你为老不尊。”
“齐元若,你莫拿辈分来缚我”,顾廷烨目光深邃望向他,“你若是个爷们,你明日便大轿把她娶进门,那我这边便休。可你求娶不成,便不要偷偷摸摸约见,毁她名声。”
“清者自清,我们自保名声,不介别人怎么看”,元若亦决绝道,“况且,我为何求娶不成,二叔心里不是最清楚为何嘛。你若不搅合,我同明兰何至如此艰难”,顿了顿,他又道:“明兰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的花,她不要。你的人,她也不要。”
明兰偷偷瞥见元若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白皙脸颊,从小到大,还从未见他说出如此狠绝之话呢,似乎发现他的别有洞天,更让人着迷了。可她刚抿嘴一笑,想起不合时宜,毕竟顾廷烨此刻一定心伤如割。
于是,她敛了笑意,挚诚望向顾廷烨,“顾二叔,你是个好人,也是个真男人。将来谁若嫁你,一定一生跌进福窝蜜罐里了。今日,当着元若哥哥的面,咱们三个把话说清楚了。你很好,可是你的好,不是我想要的好。因此,于我,也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一定有比我懂得的人,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去找到那个人,你的好,也才有了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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