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从未见明兰似今日这般开心,这般不拘,他看着心里比什么都欢喜。
“你看,男人走路是这样的”,明兰阔步而行,“持扇也与女子不同,还有男子叹气,未必要多长,但要从丹田出气,就是这样”,明兰不厌其烦地向元若夸耀,生为男儿的不同感受。仿若她已真成一名男子汉似的。
元若看她愈发幼稚,便笑得更宠溺了。
“娘子,哦,不,明兄,我们下一站去哪儿呢?”元若因问。
明兰终于鼓起勇气,怯怯道:“我想去青楼看看。”
“去哪里做什么?”元若哑然失笑。
“男人们那样喜欢那里,想必那里的姑娘一定身怀美玉,有些过人之处。我就想开开眼界”,明兰满目期待。
元若遥望灯市尽头,“名声最大的青楼在东市,距此处可有七八里路呢,若说名声不那么盛,却很近的,倒有一家,我们一盏茶工夫便能走到”,元若欢快地讲,却久久不见明兰回话,笑着一望,她脸似被怒火点着了,手也早已拧上他的耳朵,“你怎么知晓得这样清楚?”
元若心中叫苦不迭,忙道:“我自小在京中长大,每个地名都烂熟于心。管它青楼红楼,在我心中,不过一个地名罢了。娘子息怒”,见明兰仍不松力道,元若又道:“这会儿,你又不觉得两个大男子揪耳朵奇怪了?”
明兰这才松手,气嘟嘟随他走到较近的一处青楼。至大院门口,见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细步生香,明兰又消了气,“今日是有情人相聚的日子,青楼里应当没人吧?”
元若苦涩一笑,“你进去便知道了。”
两人一进去,明兰见桌桌推杯换盏,喝得欢快,台上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好看的、难看的笑挤在那群男人脸上,一片淫乐的海洋。“这些臭男人,平日来便罢了,上元灯节还不陪娘子?”明兰忿忿道。
“对啊,有几个如我这般,不但陪娘子,还陪娘子来找乐子”,元若用肩膀轻轻一顶明兰的肩膀。哥们儿一样。
明兰越想越气,元若凑近她耳畔道:“既已开了眼界,我们回吧。这里的氛围,我也不喜欢。”
可明兰偏不,戏瘾又上身,又把自己当作真男儿了,倔强地抬着下巴道:“那你敢同我比赛吗?看看谁是京城第一美男?谁最讨姑娘们欢心?”
元若笑道:“姑娘们喜欢的,是出手阔绰的,原就不比这个的。那你,今天带钱了吗?”
明兰低头一看自己一身裘皮青袄,哪有钱袋啊,忙笑吟吟道:“你的,还不就是我的吗?!”
“那可不成,我的就是我的”,元若嘻嘻哈哈入了门。明兰急急跟着,却被青楼妈妈拦下,“公子,这个入场呢,我们不强求给多少,权当结个善缘,您多少赏点。”
明兰忙拽住元若的袖子,挤眉弄眼,“我们是一起的。”
“哦,落地即兄弟,何必骨肉亲”,元若退了一步,“若这样说,大家确是一起的。”
青楼妈妈脸色遽变,“你这小公子,生得这样俊秀,穿得也气派,竟一毛不拔,想空手套白狼?那么,我们姑娘们宁肯招待叫花子,也不愿意理你。快走吧!”
眼见明兰要被青楼妈妈推搡出去,又眼见她一双大眼睛含了泪珠,元若觉恶作剧差不多,便过来一把拉住明兰的手,将她领进场子。
虽说姑娘们只认钱,可也难得见这样两位美玉似的公子,因此纷纷哄抢起来。元若一两银子都不赏,只专心听曲。明兰在桌下用手捅了他一下,小声道:“钱袋拿来!”
元若犹豫再三,还是乖乖递上。明兰一会便资财散尽,全分给了姑娘们。元若在旁边气得直瞪她。她出手那样阔绰,姑娘们自然更愿意围着她转。
戏也看过瘾了,各色美食也吃个满腹,明兰这才想起元若,笑吟吟道:“回家吧?”
元若气嘟嘟的,“你总算知道望我一眼了?”
明兰将一个空空的钱袋子递给元若,元若不悦,“我带银两来,是要为你挑礼物的,你却全给了旁人。”
明兰亦小声道:“我刚进来时,看到这些姑娘百般魅惑男人,让他们有家却不愿回,有娘子却高高挂起,心里别提有多恨了。可是在这一坐,倒发现她们的可怜之处了。旁的姑娘,无论出身高低,至少能在上元节的繁华街头走一遭。她们却被节日的美好氛围关在了门外。想来也是身不由己,说到底还是你们臭男人的错。”
“什么叫我们臭男人?”,元若委屈道:“我做了什么?!”
明兰不理,拖着元若便往外走。台上锣鼓一敲,青楼妈妈喊道:“一年一度抢花魁,过了今日,可又要一年时光虚度,人生无味咯。”
元若还往外走呢,明兰又拽住他,轻声道:“我这一生,可能也只有今日能这样放纵了,我们再看一会嘛。”
元若无奈摇摇头,笑着同她又坐回去。花魁“千呼万唤始出来”,众人欢呼激烈,今年的花魁似再创新高,各大青楼已连续四五年没有过这般绝色的姑娘了。元若悄悄附明兰耳畔道:“没你好看”。
明兰心底美着呢,嘴上却严肃,“这位仁兄这样讲,本公子可不敢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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