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尚已盛放的只有迎春。可一处断桥外,一株杏树也已缀满了花苞,仿佛明日便能盛开。
“你看这花苞”,元若高兴道:“总让我想起书院里的你。学堂上,我偷偷看你,你总不看我。有时,我觉得你在看我,猛一回头,你又回过头了,我也就不确定你看的是不是我。你总那么隐隐约约的,似这花苞一样。转眼几年,你都为我盛放如春了”,元若得意地笑。
“哪个为你盛放如春了?!”明兰从鼻间哼出一气,逗得元若更乐了。
山里野菜也冒了头,元若同明兰匆匆采撷。天虽微寒,明兰为元若轻拭额间薄汗,“够了,我们可吃不完。”
“采回去,做个春盘,明日我同你回去送给岳丈、岳母大人”,元若笑道:“让他们尝口鲜。”
“上月不是回过了么”,明兰心不在焉。
“离得这样近,就要月月去探他们”,元若用沾了春泥的手指点明兰额头,“他们将你养这样大,就是为了让你专门伺候公婆,他二老倒享不得一点膝下之乐?”
“可是……”,明兰还想说什么,却被元若打断,“若说不是,你看母亲大人,她也不尽善完美,可我们做子女的呢,也有过失不是?岳丈岳母大人,一定同母亲大人一样有苦衷,你便既往不咎吧?!”
明兰笑了点点头,继续帮元若采野菜。
又过了三日,城中仍不见春日迹象。一大早,元若便喜道:“今日不上朝,我们春游去!三日前去郊外,杏花还含苞未开呢,今晨听进府送柴的樵户说,杏花已经开了呢。几位诗友也有雅兴一聚,你可愿陪我一道去郊外长亭?”
“我不去了”,明兰涩涩一笑,“我一个妇人家,混在一群吟诗作赋的大老爷们中间,总不那么合适。”
“那你便作为新夫人露一次面,以后你不愿意去便不去”,元若宽慰一笑,“以后我也少去。”
“那不成”,明兰最怕他因自己荒废了昔日交游,忙道:“我去。”
还是那些旧友,七八人。可只有两位带了夫人,一是元若,一是梁晗。
明兰虽不愿见墨兰,可究竟是姐妹,不愿让外人见笑话,于是随意扯出一道笑便不再理她。可墨兰那两双眼却如同钉在明兰脸上,阴沉沉的。
有诗友打趣,“元若与梁六,如今可是亲上加亲呢。你们说说,盛家四朵花,他两人便合计抢去一半,这公平嘛!”又有人说:“那快让人家姐妹单独叙旧,我们老爷们另觅佳处。”
“大可不必”,墨兰挑着眉毛,阴阳怪调,“我见这妹妹,还不如见各位兄台多呢。家妹自小孤僻,躲着人走,不愿与人亲近。如今回娘家,恐怕也是提前打探好我回门的日子,特意避开呢。”
“若总遇不上,那也只能说四姐回门次数太少”,元若冷冷道:“否则,我家娘子便是天算,还能次次算中?”
墨兰吃了一肚子气,可一见元若,她又怼不回去。安分好一阵,又不甘心,又朝明兰发话,“笨鸟先飞的道理,妹妹记得这样牢啊。当年在学堂,你就总被学究留下补课,如今还是如此好学,都补课补到这荒郊野外来了,当真感人呢。”
“好在补得回来”,明兰不紧不慢,笑吟吟道:“诗词上的欠缺,永远来得及补。只可惜,口上不积德,心中没有德之人,永远都没有机会回娘胎重造咯!”
明兰一番话这样刻薄,元若却不气,忍着笑偷偷勾她手指,以示鼓励。
“你说谁呢?!”墨兰一指明兰。
“原本无所指”,明兰依旧云淡风轻,“只是有人急了,便是迫不及待要自领咯?!”
“盛明兰,你这个……”,墨兰还没说出口,便被梁晗拉住了,“都别吵了,妇人就是多事,下次都别带来了。”
韦公子刚吟诗一首,众人喝彩,气氛一度融洽。墨兰终于在一团怒火中心生一计,“如此佳句,不誊下,岂不辜负诗意?!我家妹妹啊,虽然读书不中用,但唯独写得一手好字。不妨你们且吟着,六妹妹帮诸位记录在册可好?”
明兰对诗词学问都颇为精通,并不亚于墨兰,之前在学院不过为了藏拙。可她的字,却是真的丑。这元若也知道。
明兰刚欲拒绝,已有人递来笔,她不得不接。
元若呵着手道:“可真冷啊”,转头问明兰,“娘子,你手冷不冷?”
明兰不解,元若挤了眼,明兰立马懂了,点了点头。元若走到她身后,“我握你的手来写,帮你挡寒风。这风,哪该女儿家受啊。”
夫妻两人的手握到一处,身子也贴在一处,一笔一划誊下春日最美诗句。字迹也变成了元若遒劲与秀美并存的好字。
可再美的诗句,也不及两人此时的心情。同在一处的,又岂止二人的手呢,两人的心更是突突跳在一起,不分彼此。
☆、寒风热吻梨花雨
“元若,过分了吧?”有人打趣,“今日大家来,是为吟诗,可不是看你夫妻恩爱情长的。”
众人皆哄笑,元若却不以为然,“你们自己的娘子不带,倒怨起我来?”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