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与你同龄,孩儿都三四个了。娘子在家哄儿弄女都不够忙,来这凑什么热闹?!”
“平日那样辛苦,更该一同踏春缓压”,元若随口一说。
几人便叽喳开了,“辛苦什么?自古以来,哪个女人不这样过来的?若都辛苦的话,那男人别活了……”“妇人家,愈少6衣袖,元若忽觉站在一群人之间,却感到孤独。一句都劝不出口,也不必劝。深深地为他们的娘子悲哀,为那些默默托付的芳华悲哀,也为这些朋友他们自己感到悲哀。
不知谁转了话锋,引到元若和明兰身上。“小公爷,你俩也都过了二十岁吧?如今弟妹还无好消息传来?” “开枝散叶是大事,要我说,弟妹你不要管太紧,妾室也有妾室的用处”……
元若握紧明兰的手,坚定道:“母子连体,一个母亲眼中若没见过最美的春夏秋冬,孩子怎会有?我倒觉得娘子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她可都是替孩儿攒着呢,攒着学问,攒着见闻,攒着感受,攒着爱……”
他一番动情走心的话,却让他显得更加格格不入,那几人忍不住哄笑。
元若有些恼,明兰拉住他。倒是墨兰先发话,“我觉得小公爷此言甚妙,原本就是……”却被梁晗厉声打断,“又有你什么事呢,早些为我添个小伯爵才是正事。”
那一刻,仅限那一刻,明兰忽而对墨兰生出一丝同情。似乎在这郊外肆虐的风中,所有的人都顺着风的方向,仅他三人逆风而行,仿若成了某一观点上的短暂知己。仿若墨兰的那一丝明智,被梁晗糟蹋了。明兰看向墨兰的目光忽而柔和下来,却换来墨兰狠狠剜她一眼。
话不投机,不欢而散。回程已午后,郊外小路,一场春雨尚未干透,路有些泥泞。元若握着明兰的手,目光始终不离她脚下,一点点提点她怎样走,简直把她当作孩童。忽而一阵大风,元若忙将明兰掩到身后,替她挡住世间所有的风,半侧头关切道:“不冷吧?” 这轻轻一声问候,却忽而叫明兰分外伤感,垂下泪来。洞房花烛夜,她尚且忍住伤感,此时却如何都克制不住了,揽过元若的后背嘤嘤哭起来。
元若立马急了,“哭什么啊?是不是我挡不住风?那去前面住户请人回府报信,叫他们抬轿来?”
明兰抽泣,“不用,我不冷。我只是在想,你这样一个爱人,见过方知有。否则我绝不信。我怎么命这样好呢?就这样3,就让我摊上了。在我二十岁之前,我什么都是捡拾哥哥姐姐剩下的,衣饰、美食、父母亲的爱,都要他们先拿完,剩下才是我的。所以,少时遇见你,我根本不敢想,自觉要排到墨兰和如兰后面。可你还是能看到我呢?!如今,你事事为我,你知道,从前,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份专宠是属于我的啊!我哪里敢想。便是现在抱着你呢,我还不敢信,就怕是一场长长的梦,马上要醒了。”
元若从未见明兰这般多愁善感,忍不住心疼,回过头,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深情道:“现在信了吗?” 明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哭笑不得。
元若又将明兰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他的心跳,“这下信了?” 明兰还是不止泪,元若低头,一点点吻干她的泪,又用宽大的臂膀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生怕她受一点风。吻上她的唇,却不似往日那般温柔,而是在寒风中倾注了所有的热情,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热都传给明兰。让她知晓他心中对她有多少疼,多少爱。如今不怕她疼,就怕她不信。
渐冷的风中,什么都抵不上一场渐热渐深的吻。两人简直要窒息,好不容易透上一口气,元若吁道:“如今,你信了吧?” 明兰紧紧咬着嘴唇,羞而不语,又躲到元若背后去了,紧紧揽住他。
过了许久,元若才道:“你这样,我们到晚上也走不掉了。” 见明兰仍不肯松手,元若朗笑,“上来,小铃铛,元宝背你回家。” 明兰完全忘记自己如今已重了不少的事实,笑呵呵地,完全不客气地跃上元若的背。
他负着她,缓行七里,用掉近两个时辰。待回府,元若苦撑散架的身子,端坐吃完晚膳,回屋立马扑倒,趴在床上,怎么都不肯起了。明兰见他疲惫至此,不仅不心疼,反倒幸灾乐祸起来。或许真爱一个人,很多事情倒会反着来。
明兰悠悠坐在元若背上,得意地问:“小元宝,天色尚早呢。今日不春游啦?” 元若有气无力道:“我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明兰笑得更欢了,“我就知道是这样,才说的嘛。” 明兰安坐,在床沿荡着脚,好不得意,整个身子却被一双大手轻轻撂倒,塞进了鸳鸯被中,元若的脸在她上方绽开春风笑意,“可是,小铃铛,我还是来了!” 明兰幸福地闭上眼睛,嘴唇一热,迎来春风十里。
再过几日便是花朝节,元若捏着一纸请柬,却愁眉紧锁。明兰轻轻撞他肩膀,“何事不开心?”
“梁六他们约我花朝节踏青”,元若将请柬随手一扔,“花朝节可是百花的生辰,女人可是这世间最美最娇贵的花,昨日,他们那样贬谪女人,有什么资格过花朝节呢?!” 明兰笑笑,捡起桌上那份请柬,笑着指给元若看,“你看,你那日的话,他们还是听进去了,这不写着嘛,‘各携如花美妻同至’。男人嘛,总是要面子的,他们同你辩,不代表他们不同意,只是图个嘴上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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