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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被黑暗封闭的世界里,一雅不停地奔跑着。
她并不是惧怕黑暗,相较于横亘在自己记忆中的阴暗过去,这种单纯的视觉上的黑暗根本不足畏惧。然而,一雅依然像是想要逃离这片黑暗似的,向着某处奔跑而去。
左胸处,掌心下明明感应到心脏有力的跳动,一雅却深深地感受到深不见底的空洞感。
好像……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她对此感到非常恐惧。无所适从的她,只能哭。彷佛迷途的孩子,没有可以依循的方向,也分不清光明的道路在哪,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但是,究竟是失去了什么呢?
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也看不见它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去寻找它。
对了……只要冲出这片黑暗,就能看到它了吧……
——“它就在那里等待着她!”
唯一的救赎,是刻在她内心的那一点确信。她便是靠着这点确信坚持不懈地奔跑。
某个人——在黑暗的另一边,某个人在等待她。冲出这片黑暗,她的时间将从那时真正启动,她不知为何对此深信不疑。
——“冲出去!”
-
恢复神智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片刺目的白光。
一雅茫然地转头环视四周反射灯光而白得异常的墙壁,呆愣愣的,看上去似乎一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好一阵子,才眨了眨眼睛。
无意识地,从一雅的唇间逸出了一个名字。
“兰斯洛特……”
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一雅猛地回过神来。在眼睛聚焦于倒在面前的身影上时,瞳孔不可抑制地剧烈收缩了一下。直到刚才还一直恶劣地禁锢她,冷酷地部署着置人于死地的陷阱,怎么看也不会被杀的男人,此刻正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一雅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名为记忆的水霎时满溢脑海,与兰斯洛特最后的对话,以及那句“再见”都回想起来了。一股令人恐惧的凉气自骨子里向四肢蔓延,想立刻冲过去,身体却像被这股凉气冻住似的动也不动。
有生以来,一雅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管她综合了多少情报,都无法接受眼前出现的景象。
——这算什么?
“我……杀了兰斯洛特?”
支离破碎的话语艰难地挤出喉咙,一雅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右脚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靠近躺在地上的金发青年。
咔哒——就在这时,身体右侧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微弱却清晰的脆响,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雅反射性地回过头,看到的景象让她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于理智动了起来。
“砰——!”
大理石地板上多出了一个弹孔。
持枪的人——艾萨克——不,应该说是真治凌才对,鲜红色的眸子带着明显的疑惑色彩,看向抱着他的手臂的一雅,“为什么要阻止在下?”
一雅紧紧抱着他的右臂,正不停地喘息着,脸上满是惊恐不已的神色,仿佛还没从看见他持枪指着兰斯洛特的那一瞬间的紧张中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阻止在下?”真治凌又问了一遍。
一雅愤怒地朝他叫喊:“你不可以杀他!”
“为什么?”真治凌问得很认真,“他现在正在濒死边缘,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只要杀了他,朗罗菲斯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单靠密鲁菲奥雷那点势力是不可能成事的。即使短时间内无法获得逆转,但最终胜利的绝对是彭哥列。阁下为何还要阻止在下?”
一雅呼吸一滞,但还是不甘示弱地瞪视着真治凌,“我没说要杀他,更何况我们之间的盟约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不,真正的盟约就是这么回事。您不了解他们,他们既然决定了,就会拼上全部力量去达成目标。这就是真正的盟约。阁下与彭哥列十代首领约定的是‘最大限度地提供帮助’,在下认为,在适当的时候暗杀敌方首领也属于其中的一种手段,自认也不过分,更是合情合理。虽然可能会使阁下伤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背叛者只有死之一途。”
真治凌红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一雅燃起了怒焰的双眼,以一种无比冷静的语调慢吞吞地说道:“而且,如果不杀了他,阁下最珍惜的妹妹……村紫大人就会被他杀死哦。”
一雅眼中的火焰一下子被浇熄了。
真治凌的话仍在继续:“话虽如此,但村紫大人也不一定会死,两败俱伤的可能性不小。如果阁下坚持不能杀他的话,在下也无所谓。只是,您将来真的确定不会后悔曾经放过他?”
“十雾不会输……”
“但实际上,对于村紫大人能否胜过兰斯洛特先生,阁下也并不是那么坚信不疑的吧?”真治凌打断了一雅的话,转而看向血泊之中的兰斯洛特,“若非如此,阁下也不会任由在下操纵此人窃取敌方情报,却不警示兰斯洛特先生。那时在下加诸您身上的精神力量足以打破药物设下的物理禁锢,然而阁下却依旧一语不发,反而协助我控制住这个男人,难道不也是在期待兰斯洛特先生的落败吗?阁下应该也察觉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您是已经预见到了,却合上双眼,蒙上双耳,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可是,这并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不是阁下不去想,兰斯洛特先生就不会死。对阁下而言,村紫大人总是要比兰斯洛特先生重要得多。在下是这么想的。或许,阁下这样想会比较不那么痛苦——此时他的死亡也是一种落败,只不过更加彻底。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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