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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念深入骨髓的我今晨又莫名早醒,我摸了摸少了二两肥膘的肚皮,嗬,果然又是被饿醒。
床顶的锦账上绣的是冬日雪梅的图样,还是我父亲在的时候朱槿为我描的,之后差了人秀在了锦账上。其实朱槿虽然平日里霸道专制了一些,可终究对我还是不错的,在我被楼里哪些花花草草欺负的时候也总是站出来为了我欺负同族,可就算是因为我把他的真身落在了丹露苑,这怄气的时间也忒长了些吧。
天际才朦朦发白,这个时辰梨响大约还在休息。一边这么想着,我已经一边蹑手蹑脚的起了身批了件单裳,简单的洗了漱,连头发都没挽,偷偷的出了楼门。
我打的算盘是,趁着平安城早市上没几个人,特别是街头卖花的花婆婆还没有出来摆摊,我只需要淡定的走过两条街,就能到沐星楼打包半斤素馅锅盔打打牙祭。
从街头到街尾,再从街尾到街头,除却一只不知夜里睡在哪里的野猫被我的脚步声吓跑,一路上风平浪静。能够这样闲适的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让我生出一丝丝感慨,多少年了啊,我没这么独自出过门,此番,也是被十花楼的管事兼伙食逼得离家出走一个时辰,出门的时候偶然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瞅着竟然有些娇弱,这样的红玉郡主让平安城的百姓怎么想?既然是“红玉”郡主,我当不上那个“玉”字,怎么也要“红”起来。
思绪胡乱纷飞一阵后,我低着头看着自己沾上尘土的裙摆,唉,吃饱了后……去同朱槿道个歉罢,总归保持了欺压与被欺压的关系这么些年,他总会原谅我的。
时辰毕竟太早,沐星楼里有些昏暗,只有靠着东边窗子的几个桌面上点着灯,在空旷的大厅里围了一处温暖明亮的所在。
沐星楼的小二哥鼻孔朝天毫不忌讳的冲着我打哈欠的时候,我以为我是今晨沐星楼的第一个客人,可是等小二哥的哈欠声落,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某处棋子落盘的声音。
我有些好奇,不知是谁比我还早,于是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发现在沐星楼二层的茶台后,支起了一个屏风。环视四周,发现除却我这这里,也只有那屏风后隐隐的露着灯光。
那屏风看样子是用来挡风的,那屏风后的棋局不是支了一夜吧。
果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平安城里大有闲的发毛的人存在。
小二哥从围裙里掏出菜牌子递给我,然后转身打着打哈欠去给我倒茶。
我来沐星楼的目的明确,手里的菜牌子便有些多余。我合上菜牌子伸手支着下巴等小二哥回来下单,果然还是起得太早,方才在床上睡不着此刻竟然有些倦意,只是敌不过亟待祭祀的五脏庙,小二哥煮茶的功夫,我居然迷糊起来。
隐隐约约的,听到男子的声音低沉温润,伴着另一声棋子落盘的声音,砸在近处看不见的昏暗里。
“三叔好计谋,竟想到这么一个办法诳天君。”
桌面上的灯芯一声轻轻爆响,将我微微拖回现实。天君?该是一个叫天君的人。这个声音好听的男子的三叔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去诳这个天君?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此刻的我简直是在光明正大的听人的墙角。可举头三尺有神明,大清朝的我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偷听,实在非君子所为。在手心里卷好了袖子,刚要往耳朵里塞,一个难得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悠悠的从屏风后传出来。
“逛天君的事情与我何干,东华他说了什么,我可不知道。”
双手僵在我耳边,这袖子是无论如何也堵不住我的耳朵了。
这声音的主人是我从前不熟常有耳闻近几日却分外熟悉的大将军连宋君。
且不论这声音,便是这语气和说话的内容,真是让天生无赖的连宋君想赖也赖不掉。
赖账赖得如此从容,也算是一种本事。
缓过神以后,我默默的放下胳膊,理了理袖子,在小二哥过来送茶的时候已经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然后压低声音点了半斤素馅儿锅盔。
就着沐星楼的早茶,好好的听听这段八卦,也算是不虚此行。至于方才想到腾在头顶三尺的神明,哈哈,我乃是个小女子,神明该是不会介意的。
有玉石碰撞的声音,大约是哪个在捡棋,跟着说话的依旧是连宋,“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倒是很好奇。”
答话的男子声音中有些揶揄,道:“三叔不用自谦,料想到该是谁同我说了三叔的所在。那妙华镜前日日钓鱼的可不是我。”
连宋轻笑道:“难得你也会拿话噎我,不是我说你,总是活得那么一板一眼,不失了很多乐趣么。这局棋先算作是和的,你这么下来找我,不只是下棋罢。”
似有盈盈的红光自屏风处闪过,我抬起头却没来得及看清。沐星楼东边开着的窗户外面渐有人声,我侧头望了一眼,原来日头已经初升,晨光熹微,也有凉风阵阵,顺着窗户飘进来。我疑心刚才的红光只是晃过屏风的日光,早晨的日光不都是泛着红色么。
自此,屏风后却久久沉默,我灌下一口茶,才发觉茶已冷透。
其实这趟墙角听得并不痛快,因为他们说的什么我并不是很懂,但又不能说完全没明白。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像是拼命回忆昨夜做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梦里发生过哪些,在自己心里,还是真真笃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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