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s:
看着他眼下的阴影,我有些内疚。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年皇帝,却因为我的家事,此番定是弄得他几日烦忧睡不好觉,他平日是那么个爱睡觉的人,睡不好对他来说真真折磨。
我很同情成筠,遂伸手拍了拍他扶在椅子上的胳膊,安慰道:“圣上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连宋不知什么时候蹭过来,一只手拎起成筠,半提半扶把他挪开我身边,冲着我低声问:“听说他小的时候还想娶你来的?”
我老实回答:“恩。”连宋听了,面无表情得把忧愁的成筠推了推,我只好不忍心的加上一句:“后来晓得同宗不能成亲就作罢了。”连宋听了,挑了挑眉,反问道:“也就是只因同宗的规矩他才被迫放弃娶你?”说着面无表情的又推了推,成筠被推得离我老远,到了自家老爹跟前。
太上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带过了连宋对成筠的欺负,成筠一抬眼发现眼前站着的是目光如炬盯着自己看的老爹,万般无奈的又垂下头:“父皇,这桩事儿子实在拿不了主意,事实是证据确凿,可郡主姐姐和王妃婶娘万万不可⋯⋯可母后那边⋯⋯”
这件事果真牵扯到太后。
那我有些明白为何面圣这件事被安排在青岚苑。十四公主对大将军的爱慕人尽皆知,大约也是借得这个由头,连宋才带着我过来。进宫时小河子半途便下了车,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虽一向晓得湮澜对连宋的情,却不知道她肯未他这么冒着风险自降身格的谋事,再想到连宋对湮澜的态度,我忽然觉得十四公主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太上皇抬手止住成筠的话,没有即刻回答自己的儿子,反倒是望着我,和蔼道:“只不过两年,两年前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现在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马上就要嫁作人妇了。”
在我认识的人之中,很少有人这么夸赞我,弄得我一时不是很适应,竟觉得有些脸红。想着回答太上皇的话也该起身,正准备摇摇晃晃的扶着椅子起来,太上皇已经补充道:“你有伤,坐着。”
“本来嫁作将军夫人本该是值得喜庆的事情,可此刻成家却出了事,阿玉,你也姓成,那算来,着也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眼风里却瞥到连宋面上高深莫测的神情。
果然,说完这话,太上皇把话头转向连宋,依旧是老家人和蔼可亲的口气,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大将军何至于如此,其实,两年多没有见到阿玉,很是想念,她怎么说也是我同胞哥哥唯一的女儿,不知大将军可否退避几刻,让我们叔侄有个叙旧的机会?”
连宋听了,眉间冷了冷,既而笑答:“既然成玉已经由圣上亲口许了我,那成玉是我将军府的人,我自然也是半个成家的人,成玉娘家的旧时,我自也想听两耳朵。”
连宋的话在太上皇听来定是刺耳,虽有些强词夺理,但三殿下一向有把歪理说得比正理还理直气壮得本事,让人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反驳。
屋子里得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除了什么都没听明白得成筠迷迷糊糊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连宋和太上皇面上虽都带着笑意,但笑里藏刀得模样除了成筠谁都看得出来。
手边是连宋握紧了得拳头,因用力过大,手指便失了血色,有些发白。
“此时的你和三殿下,除却为仙为人的记忆,你们,都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人而已。”
我深呼吸几次,努力镇定自己,伸手去够连宋的拳头,连宋的手触到我的手指,好像忽然泻了力气,松了拳头伸过来反握住我的,转身低头问我:“怎么了?伤口痛么?”
我摇头,低声跟他说:“你先回去好不好?”
连宋静默片刻,道:“那你回来之后,会把一切告诉我,是不是?”
连宋这么个低小祈求的形容,让我的心一紧,我抽出自己的手,覆在他因紧张而有些冰冷的手背上,违心道:“那是自然。”
我不晓得他是不是信了我的话,只是听后低头苦笑两声,伸手揉了揉我额头的碎发,轻声嘱咐:“那我便先回去。回去让将军府的新管家给你做牛肉馅锅盔好不好。”
我被他形容朱槿为“将军府的新管家”逗笑,点头回答:“当然好,快回去吧。”
连宋终于起身,同两位圣上到了别往外走去。五万年前我也常常用话诓三殿下,每每得逞便觉得很得意,觉得骗过了聪明绝顶的三殿下是一件顶顶值得自豪的事情。
可现在,我却憋闷得难受,也不知他对我的话,信了几分,还是像他从前说的那样,“只要是她说的,我也乐得被骗,看她小人得志的模样,也很有意思。”
这话是我偷听到的,那时候三殿下和太晨宫那位在芬陀利池边下棋,问题是什么我却有些记不清了。
门开了,顺进来几缕阳光,看着连宋的月白长衫被日光晃得像是再他周身笼了一层光,太上皇负手站着,对连宋的背影说:“大将军对阿玉的情谊让人动容,可连宋,有些东西,越是珍惜,越是紧握在手里,也越容易碎在手上。”
连宋的背影一顿,却没做什么停留,抬脚出了门。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