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熙的目光又冷又傲。
“你?代表族里?”
紫影立刻觉得很不舒服。他辛苦挣扎了两年多,总想着好歹还算把握些主导权,在何熙眼里自己的身段这么轻贱?
他点点头,“对。我认为我有那个资格。”
“阿影啊,”何熙的话里居然带出了乡音,很令紫影感到亲切的语调,以及亲近得过分了的称谓。“别这样讲话。”
他看着紫影,音量放轻:“你还年轻。说话之前要多考虑。”
——论辈分,别说“阿影”,“小侄子”都喊得。可听见何熙这么摆谱的一句话紫影就是心里憋得慌。
一旁的苍离丹那则心虚得不行,一边想完了看到老板吃瘪自己是不是要被灭口,一边打量何熙心说这要是被他知道了是自己捅出的篓子还能活到他出门吗。
一念及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主犯丹那和从犯苍离顿时觉得十分绝望。
“何先生是说我鲁莽了?”紫影意识到自己太急了,这事是该慢慢来。
“那倒没有。”何熙给自己续了茶水,“我更愿意叫做‘轻狂’。少年人,敢想敢做还是不错的,心对了就好。”
……紫影觉得这个人又话里有话了。
果然,这人又接着问他:“你喜欢我家小孩?”
紫影顿了一下。
“我——”
“你犹豫了是不是。”何熙对他笑笑,“你知道这犹豫代表什么吗。一,我说对了,你的确喜欢;二,我说的不完全对,你也没有那么喜欢。”
——紫影心里那种憋得慌的情绪又出现了。
“你很理智,这很好,合我的胃口。”何熙不遮不藏,表达了自己的欣赏,“我也相信你有感姓的一方面。关于他——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达成一项合理共识。”
他?
“……何先生?”
“别让他沾到那些事,当然,他要是主动又另当别论,”不过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该单纯一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我明白。”
紫影满面笑容地把何熙送下楼,眼里却殊无笑意。
他跟何熙聊了很多。生意,时政,军/火,期货……;他知道何熙的那份欣赏不是伪装,但这建立在不触到底线的大前提之下。
底线只有一个。
——游浩贤。
这个承诺一放下,他也许就再没有机会给游浩贤一个真实的自己。
他身上永远洗刷不去“那些事”的痕迹,也离不开“那些事”。
这根本,就是在逼着他开口说放弃。
“游……浩贤。”
轻声咀嚼,丝丝缕缕的甜蜜,大把大把的苦涩。
记忆里那个少年枯草色发丝随风扬起,背着欲坠的半轮太阳对他招手,声音轻快。
“快点过来啊。”
他回以微笑。
“好,马上。”
——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很静。他能听见风经过身周牵带草叶的声音。
……没有人喊他。心底潜藏了隐晦的愿景,只盼着谁能喊他一声,证明这里还有旁的人。
试探着往前走,像是被水洗过,景致渐渐褪色,最后一片空白。他走不下去了,空白似乎没有尽头,失去了时间感后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耳边只有风声,无休无止的风声,一下下地,扬起他的发丝,缠绕,成结。
遥远而虚无的空白边际传来轻而又轻的唤声。
“……小律。”
“……”
他发了狂一样开始奔跑,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
——会找到的,那些丢失的遗忘的一切一切。
——我们,终将重逢。
何熙以为游浩贤还在睡,一开门家里灯都是黑的。他忙了一天,坐在沙发上伸手拎水壶,空的;靠着休息了一会缓过劲来,起身去厨房烧水,日光灯开关一按下去,心里突得一跳。
“……醒了?头疼吗?还难受吗?”
游浩贤倚着冰箱,灶上的炉子安稳地工作,水雾一点点漫出来。
“小律?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说。是不是特别困?”
“师父。”他望过来,浅褐的眸色清澈见底。“你认识我爸妈,对吗?”
“……”
何熙想说点什么,炉子吱吱地叫起来。他动手把水倒进壶里,游浩贤的目光没有离过他。
“我来做饭。”他开始淘米。“吃完饭再给你打一针。好好睡一觉,别想这些。”
游浩贤垂眼。
“好。”
晚饭结束他乖乖床,何熙给药美/沙/酮的同时加了镇静剂,他静静看着没说话。何熙给他掖好被角,他缩在被窝里轻轻呼吸着,听见何熙说:“你总会知道的。”
——总会知道?
“晚安,我的小律。”
何熙熄了灯带上门,夜色从窗外压进来,游浩贤闭上眼,所有的疑问在药力作用下统统化作昏沉的睡意,搅散了他的思绪。
——今晚,我又将与谁相遇?
上午刚出的成绩,下午电话就来了。
霍琊表情很是严肃地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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