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真的有船哎!”菱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船。
无水走上前,向划船人施个礼:“能麻烦你送我们去人间吗?”
“怎么可能就这样把我们几个来历不明的人送回去。”菱纱小小声的嘀咕。
划船人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鬼),披着一件宽大的青灰色斗篷,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个脸。他并不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示意他们上船。
“不是吧?!”菱纱瞪大眼睛看着无水,“……这个划船的人好奇怪,一句话都不说,却愿意帮我们。”
一路上,菱纱都很奇怪的看着划船人,越看越是眼熟……
“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紫英向划船人道谢。
划船人沉默不语。
“……如此,是我冒昧了。”想是这人不希望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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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纱走上前几步,盯着划船人:“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
“菱纱?”紫英很奇怪,菱纱怎么会这么冒昧的提出这个要求?
划船人依旧沉默,将头低得更低。
“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菱纱的声音大了起来,好像确定了什么。
“……唉,丫头,你还是这么机灵,真是拿你没办法……”划船人终于出声了,可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与菱纱相识?
“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菱纱惊呼了出来,“伯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要不是、要不是我认出你的轮廓……”这奇怪的划船人竟然是自己的伯父——韩北旷!
“丫头,你就当做没看见伯父好不好?”韩北旷提出了这么个奇怪的要求。
“不好!我明明看见了!”菱纱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说着说着,竟带上了哭腔。
“傻丫头,我要是转世,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了?”
“……伯父,你说什么救不了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划船?”
“……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苦役?”菱纱惊讶的问,“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丫头,我刚才不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是否该让你知道这件事,这对于你来说,太过沉重……”虽然被侄女认了出来,韩北旷依然在犹豫。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菱纱态度坚决,她已经从伯父的言语中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
“唉……”韩北旷长叹一声,讲出了韩家人短命的原因。原来韩氏世代盗墓,以墓中器皿救助活人,但在鬼界,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韩氏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簿上阳寿短暂,很多都只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
“竟然、竟然这样……”菱纱终于知道了自己寻找许久的答案,“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韩北旷也很无奈,只能先安慰着自己最疼爱的侄女。
“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
“……自然也在鬼界的其它地方赎罪。”韩北旷看了看菱纱:“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我……”一想到自己的爹娘对自己那么冷淡,自己从小就只是一个人,的确是对爹娘很不满,菱纱只能点头承认。
“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怕你依赖惯了,万一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伯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听到爹娘对自己冷淡,竟是为了自己好,菱纱有些期盼,期盼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韩北旷肯定道, “记得你还小的时候,你爹每天晚上非要在床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有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想起自己的弟弟那隐藏在深处的关心,看到他明明把小女儿当做掌上明珠,却不得不刻意去疏远,韩北旷一阵心酸。
想到爹娘的良苦用心,菱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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