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冷冷一哼,道:“中举?不是我这当堂叔的说话难听,那孙姑爷但凡有半点上进,我这个堂叔难道还不提携帮扶着?他是什么人品才学,不过仗着十二岁考上秀才,便自命不凡——听说现在就有着十数个小妾。这几年他惹了多少祸事不是大哥给他料理?时间一长,大哥还预备不预备在宥阳老家立足?不如趁早了断,方是正途。”
“二弟是说,和离?”盛维诧异地问,半晌又摇摇头,只说:“那孙家定然不肯的。且淑兰那孩子极淳厚,万不会给家中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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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紘却道:“淑姐儿淳厚,也不是给人作践的。我是看在淑姐儿委实是个好孩子,才说这些话。和离了另嫁,凭大哥家里的地位,让堂姐再给寻个好门户,又有何难?大哥若担心孙家,愚弟倒有个法子。”
盛维一愣:“你待如何?”
盛紘笑道:“大哥先去京城办事。待你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五月初三,风和日丽,天温气暖,宜嫁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而来。盛紘看着自家女婿,人是好人,就是没摊个靠谱的母亲。想想也罢,便趁华兰未来时悄悄嘱咐了那袁文绍几句。不求别的,只求婆婆磋磨华兰时,袁文绍能多给点儿安慰。
华兰出嫁,王氏便把府里勤快老实的丫鬟婆子挑了不少陪过去,盛紘也在百忙之中亲自筛选了一回,尤其是陪嫁丫鬟,为主是要那其貌不扬、老实伶俐的,从根源上就排除丫鬟爬床的可能性,再旁敲侧击地告诉女儿,袁文绍年已二十,房中当有通房丫头了,但妻妾分明,万不可妄动,伤了夫妻情分。
礼过后袁文绍带着新娘子上了船,由伯父盛维和长弟盛长柏送亲,王氏在盛府大门口哭湿了三条帕子,盛紘也有些眼酸。想他上辈子打了二十多年光棍儿,如今竟莫名其妙就嫁闺女了,难免伤感些。
伤感之余,他又寻思,是不是有个自己的孩子会好点儿?他也才三十来岁,努力一下,生个孩子也挺好的。可转眼再看泣不成声的大娘子王氏,他又郁闷了——生不生的无所谓,还是先把孩子他娘教育好再说吧,没的又生出一个如兰来。
盛紘深觉自己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能够在大娘子这么严重的基因干扰下生出长柏和华兰这样优秀的孩子,如兰除了审美畸形之外,也没什么大缺点。
不管怎么说,府里的下层劳动人民构成又经历了一次大变动。在盛紘的关注下,王氏不得不按着如兰的标准,给明兰挑了两个得力的大丫鬟和四个小丫鬟,另补齐了粗使丫鬟、婆子等各色奴才若干。
等到这场变动归于平静之时,长柏送亲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好消息——首先是除了拜师成功,梧哥儿还顺利和鲁教头的嫡次女说定了婚事,最迟后年就会成亲。然后还有那位颇有盛名的庄儒庄老先生,终于应了盛紘的邀请,带着夫人随来京城的长柏一起回来。
过了三五日功夫吧,约摸庄老先生旅途劳顿休息够了,盛紘便恭恭敬敬地与老先生商量好,然后把六个儿女全都叫到跟前,正式宣布盛府家学正式成立,加以训诫——倒也并不是特别严厉,毕竟这几个孩子本性都极高,连枫哥儿和墨兰没了林姨娘的拖累,都懂事了许多,盛紘于心甚慰。
☆、苦心钻营
因为孩子们都挺省心,盛府由此诡异地开始了很长时间的平静生活,安宁得仿佛不真实。盛维的食盐生意,也在盛紘的帮助下逐步走上正轨,仅当年便收回了本金。自然,两家都来往得与前些年并无不同。登州民商,也只知道多了一家周记盐号,掌柜的出手阔绰却不爱露面。
这也符合大多数盐商的处事方式:都是惜命的人,不露面,也是免得被贼子盯上,以至于人财两空。对外,盛紘只说是祖上的旧识,来往并不频繁,自然不会有人知晓盛紘就是这家周记盐号的股东。
大约一个月后,华兰从京城寄回第一封家信,王氏趁着夫妻夜话,与盛紘说了大概。袁文绍对华兰果然不错,虽有两个通房丫头,也都不大理会了,华兰心中虽也不喜,却遵着盛紘的嘱托未曾置喙,反倒是袁文绍看着妻子如此大度而不落忍,主动打发出去了。
而忠勤伯府的情况华兰已有准备,对于自己不如大嫂的事坦然接受了,只用心侍奉公婆,因为袁文绍在外头颇为出息,府里上下婆子管事也不敢小瞧了华兰,日子还很顺当。伯爵府轮不到华兰管家,她便宽下心来抓紧生个孩子即可。
时日如梭,盛府平静无恙,盛老太太慢慢整理府内规矩,王氏也渐渐掌回了管家大权,一应事物皆照个人等级行事,如有不决便问老太太。各人在其位的时候,府里偏院圈禁着的那一位却突然闹腾起来了。
其实盛紘早就防备着这一天。所以,当小厮深夜来报林姨娘自缢未遂的时候,盛紘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吩咐不许漏了口风。次日午间,趁着明兰给自己送鱼汤的时候,盛紘遣退丫鬟侍从,留下小姑娘跟自己大眼对小眼。
送鱼汤——这可算是两人的暗号。一般每隔一段时间,盛紘有事要问明兰了,便会在早晨给盛老太太请安时示意,午间明兰便过来相见。顶着父女的名头,两个在现代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开始深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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