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44年4月17日，日军发动了代号为“一号作战”的河南战役。4月22日，郑州失陷；5月26日，洛阳失陷；5月27日，日军集结了36万的兵力开始了长衡战役。

　　整个1944年6月份，国军失去了浏阳、长沙、醴陵、株洲、湘潭、湘乡。6月23日，衡阳保卫战开始，8月8日，日军攻占了衡阳。8月底，日军开始了柳桂战役，9月14日，日军结束柳桂战役，占领了全州。

　　我们一路东进、北上，看到的是无数的难民，我们看到的是国军在东线战场上的豫湘桂大溃败。这是一次多么惨痛的溃败啊！千里溃退，失地20余万平方公里，损失五六十万大军，甚至都丢失了美国盟友在桂柳的空军基地，而让日军打通了交通线。

　　我们来到了河南，现在这里已是敌占区。就在今年年初，兽医收到儿子同僚的来信说，几个月前，他们所在的部队公然投敌，兽医之子不从，被阵前枪决。死则死矣，连小胜都没得半个，甚至都不是死在抗日的战场上。

　　自来到了中原，兽医就一直喃喃地念叨着：“我真的是伤心死的。”我们相信，我们知道他的伤心有多伤心。我们陪着他，找遍了河南全省他家福娃有可能待过的地方，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个屈死的亡魂。

　　后来，我留下克虏伯陪着兽医，让他们从河南往湖南方向，沿着国军豫湘桂大溃败的路线一路找回去，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正好是回禅达的方向，而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三）

　　我们出来的这一路上，我都留心地看过，是否有不辣的踪迹，但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以中国之大，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也只有随缘了。

　　现在我是一个人，可以更自由地去看看我想去的地方。

　　中国的抗战开始之后，由于敌强我弱等方面的原因，日军侵占了中国大片国土，摧垮了占领区国民政府在当地的统治。然而，日军只能占领大城市与交通要道，并无力量占领中国广大的小城镇，尤其是广阔的农村。我想去敌后，尤其是广阔的敌后农村，去看看那些红色武装领导的敌后抗日游击战场。

　　我看到了八路军太岳、太行军区派部队进入豫西，开辟根据地；八路军冀鲁豫军区派兵南下，扩大了豫东根据地；新四军五师开辟了豫南抗日根据地；新四军四师恢复了豫皖苏边区根据地。

　　我看到了八路军、新四军迅速向河南敌后挺进，广泛地开展了抗日游击战争，开创了中原地区抗战的新局面。我想起了那只红色的小书虫子，我看到了少年中国，中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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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现在，我终于可以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看中国，看中国的抗战全局。

　　我忽然意识到，以前虞师座称我为“短兵相接的天才，逆潮而上的妖孽”，而我自己也认为我就是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天才，甚至还一度非常的小人得志、张狂跳琅。可我现在才明白，那所谓的天才，顶多也只是表现在了战术层面上，而对于抗战的战略，我以前一直都是思之甚少，也很少从全局，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军事的进展和推演。

　　如果我能有唐基一半的政治手腕，也许就可以保全川军团，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全打没了，全拼光了。但是当我想到，我拉出这个团的目的，不是为了保存实力、携兵自重，当个军阀或军棍，而只是为了拼杀在最需要我的抗日战场上，我也就释然了。

　　也许，现在就是给我千百个机会，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做不来唐基，我还是会选择做我自己。

　　第19章

　　（一）

　　如果不是在心里惦记着对弟兄们的承诺，我还真想多看些地方。但我现在已不想违背任何承诺了，所以在“慢则两、三个月”的约定快到之期，我开始尽快地赶回禅达。

　　一路星夜兼程，11月底，我已来到距离禅达城还有三十里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了马大志，蛇屁股在那里焦急地东张西望。

　　“马大志，你在这里干吗？？”我快步来到他面前，特意喊的是他的名字。

　　“团长，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在禅达城外布置了三道流动哨，就是在等你的。你现在回来就好了，快点到祭旗坡去看看吧！”蛇屁股又惊又喜地答到。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不会是让你们管的小鬼子暴动了吧？不至于呀，按说它们没这个法力啊？！”我狐疑地问着，有点担心起来。

　　“团长，不关鬼子的事，它们到了这里就再也不能张牙舞爪的啦。是有别的事情，要你快点回去看看。还有啊，兽医和五花肉回来了，就在你前面半个月到的，他们还带回来一个人呢！”

　　“谁呀？”我诧异到。

　　“是不辣，辣子呀！”蛇屁股答到，脸上多少带着点无奈的笑容。

　　（二）

　　我们赶往祭旗坡，快到之前，我让蛇屁股去把其他几道流动哨位都撤了，把不需要执勤的弟兄们都叫到祭旗坡来。马大志暂时当了一回传令兵，领命而去。

　　想到不辣，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好兄弟马上就要见面了，忧的是他不知道是经历了何种苦难才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