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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第34章

　　（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虽然清贫，虽然艰辛，但茉莉可真是一个勤俭节约、精打细算的过日子高手，是一个充满生活智慧的艺术大师。她总是很用心思地让清贫而简朴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美得开出花来。从她收拾得干净、整洁，四周种满鲜花的小院，到她安排好给宝儿的吃穿，让人感到始终是那么舒适和妥贴，那么温馨而自然。

　　我看着茉莉每天安安心心地忙忙碌碌，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也许就在她看着那封信的当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我暗自庆幸着，没有傻傻地去问她不该提的话题，还好我把那封信放在了心底，而不是挂在了嘴上。

　　宝儿一天天地长大，也许是天性善良，也许是茉莉管教有方，他的年龄虽小，却已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总是尽可能地帮她娘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看到宝儿很踊跃地跑进跑出，帮他娘拿东拿西，捡菜剥豆，我在一边感到很是欣慰。

　　一晃已到了1948年年底，宝儿已满四周岁了。每当看到这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子，我总会想起我的童年，总会让我回忆起我的母亲。那时的母亲也是像茉莉一样，一个人将我带大，我不知道她为了我的成长，曾经承受了多少艰辛和磨难。现在看到了茉莉对宝儿的付出，我才真正体会到“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老话说得多么有理。

　　宝儿现在已经四岁了，这让我想起我在四岁时，母亲给我启蒙，开始教我读书、写字，开始给我讲我们国家民族的文化和历史。看来，宝儿的教育问题，我该和茉莉好好商量商量了。

　　（二）

　　这天晚上，我又来到了茉莉的梦境。我不清楚茉莉会怎么看待给宝儿开蒙这件事情，还是先和她唠唠家常吧。

　　当她依偎在我身旁，我微笑着问她：“茉莉，今晚你和宝儿都吃了些啥呀？”

　　“有米饭，有青菜，还有油煎的小鱼。”她边想边说道。

　　“哦，是多大的鱼啊？有几条呢？你吃了几条啊？”我用心地问着她，想让她说详细一点。

　　“嗯，就这么大，不太大的鱼。宝儿吃了三条，我吃了一条，还有最小的两条给我们家的黑虎了。”她一边比划着，一边笑着说。

　　“黑虎都吃了两条，你自己怎么只是一条呢？我现在开始嫉妒黑虎了，它的待遇怎么比我的茉莉还要好？”我跟她开着玩笑。

　　“黑虎是只猫呀，它就喜欢吃鱼啊。我们家的宝儿好像也是属猫的，他可爱吃我做的鱼呢，而且他那张小嘴可灵巧呢，都不会被刺哏住。”茉莉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在想着，是不是直接就跟她提给宝儿启蒙的事。

　　“你在想什么啊？看你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又有话想跟我绕着弯子说了。你就直接讲嘛！”她跟我撒着娇。

　　看着聪慧而敏感的茉莉，我慢悠悠地开了口：“你看，宝儿都已满四岁了，我在想该教他读书、识字了。这在以前叫发蒙，现在叫启蒙。你是怎么看的呢？”

　　“好啊，这事我都听你的。可我应该怎么开始做呢？该教他读什么书？认字又是从何教起呢？家里的笔、墨、纸、砚倒是都有，可适合给小孩子看的书还没有。”茉莉说到。

　　“茉莉，现在买书贵吗？如果太贵，你就先准备一本《三字经》，一本《二十四孝》。还要买些描红的簿子，大楷、小楷都要的，练毛笔字用的。”说完，我略带点歉意地望着她。我心里有点不安地想到，这些要求，又是给她增加的负担。

　　她冲我一笑：“你就放心吧，我可以去旧书店找啊！现在的旧书很便宜的，有些书都是称斤卖的呢！”

　　“哦嗬，现在的物价不是什么都涨吗？为什么书会便宜？”我有点不解地问到。

　　“因为书不能当饭吃，书又很难搬运带走，所以现在旧书最不值钱了。现在那些有钱又有门路，或在海外有关系的人家，都在忙着搬家呢。那些旧家具和旧书在旧货店里堆得老高的，也就是个劈柴价，也没多少人来买。我听说，那些要员们，不是往香港，就是往台湾在忙着搬家底呢。我还看到有些人，用比劈柴还便宜的价钱买了旧书回去，就是烧火用的，看着真心痛啊。”茉莉说完，顽皮地向我吐了一下舌头，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如果便宜的话，那你不妨多买一些。除了刚才我说的《三字经》和《二十四孝》，这是启蒙用的。你还可以买《千字文》、《古文观止》、《诗经》、《楚辞选注》、《汉乐府诗集》、《唐诗三百首》、《宋词选》、《资治通鉴》、《论语》、《大学》、《中庸》、《孟子》，还有……”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我的话已被茉莉笑着打断了。

　　她看着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不停地用手轻捶着我的胸口：“咱们的宝儿可只有四岁啊！他还一个字都不识，你就给他开了这么长的书单，你是不是还想买套《二十四史》啊？”

　　我讪讪地笑着：“《二十四史》，如果有好的版本，价钱又便宜的话，可以买啊。读史很重要。读诗使人灵秀，读史可以明志。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想让宝儿一口气吃成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