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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点了点头,和克虏伯一起离开。我们站在月光下,站在一片树林子边上,默默地等着,谁也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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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过来了。兽医和五花肉走在前面,阿译跟在他们后面,他还有点惊疑不定,一路东张西望的。当他看到面前我们这一伙人,尤其是当他看清了我以后,他脸上的惊疑终于变为惊喜。
他冲我走上前一步,激动地说:“团长,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他又看了看我身边的迷龙、不辣、蛇屁股、豆饼、康丫、小何、小余等人,激动得泪水涟涟地说:“又看到弟兄们了!我日思夜想的弟兄们,真高兴啊!”
我也走上前一步,近到离他只有一步的距离。我看着他,心里又悲又喜。这几年的时间过去,他几乎没变,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见到我们的这种由衷地喜悦,那是一点也没变。我拍了拍他的肩,握住了他的手,说到:“阿译长官,我还是叫你阿译吧!以前,我一直是叫你林营长,然后是林副团长,林督导,叫的都是你的官衔,我从来没有直接叫过你的名字。现在你希望我叫你林团长,还是,阿译?”
阿译用双手握紧了我的手,激动而又兴奋地说:“团长,你永远都是我的团长,我也永远是你的属下。就请叫我阿译吧,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当我是弟兄。”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酸,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阿译,我以前对你的关心太少了。都是我不好,没能够照顾好弟兄们。”
“团长,能够再见到你,能够和弟兄们重逢,再次相聚在一起,我真是太幸福了!”他哽咽地说。阿译又哭了,阿译总是这样没用,总是这样多愁善感,总是爱哭个不停,但他这次是高兴的,幸福的。
“来,来,来,阿译长官。大伙儿能够重逢是高兴的事啊!别哭了,我们好好聊聊吧。”兽医拉开了阿译,带他来到弟兄们中间。好心的兽医,知道他一时太激动,想让他平复一下起伏的情绪。
(四)
当阿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并和所有的弟兄们都打过招呼后,我问他道:“阿译,你是否还准备回上海,回你老家去看看?还是等这里的战事结束后,烦啦也平安了,和我们一起回祭旗坡?”
“我当然是和团长您,以及弟兄们在一起。”阿译说到,“我不想回上海,再说那里也没有什么人了,不用回去了。和我们川军团的弟兄们在一起,就是回家了。”提到上海,他的眼神黯然了下来。
后来,我们了解到了阿译的身世。1937年卢沟桥枪响时,他在上海读高中。淞沪会战后,上海被日本人占领。在他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在上班的路上,被日本人随意地打死了。这使他下决心弃笔从戎。在高中毕业时,他报考的是军校,可不知道为什么军校没有考成,倒是上了一个军官训练团。
他在培训期间,得到母亲忧思过度、积劳成疾最终病逝的消息。等他三年的培训时间结束,回到上海探亲时,才发现,在他母亲去世以后,他叔父一家借口给他母亲料理丧事,住进了他们家,最后终于占据了他家的房子和家里的一切。
阿译来到了叔父家,只是取出了一些父母的遗物和照片。他带着的那块手表,就是为数不多的父亲的遗物。他伤心地离开了上海,踏上了征途。从此以后,在阿译的心目中,自己已经没有了家,没有了想回的家,也没有了可以回的家。
他最喜欢的那首曲子,《野草闲花逢春生》,是在他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为了给他庆祝,带着全家到电影院看的一场阮玲玉主演的电影的插曲。那是个快乐的午后,在电影结束后,父亲还带着他们去城隍庙吃了小吃,是阿译关于童年最幸福的记忆。而喜欢音乐的他,虽然在小时候还听不懂歌里的忧伤和凄迷,但他已牢牢地记住了那首旋律,并成为他一生的最爱。
阿译正式参了军,从了戎,他一心想的是抗击日寇,为父报仇。然而,他所在的部队却是听着远远的炮声,一路溃败,到了禅达。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溃兵收容站的“猪肉白菜炖粉条”,他成了猪肉大哥。然后到了缅甸,和我们一起同生共死……
在听完了阿译的伤心往事后,大伙儿一时都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安慰。迷龙这个粗线条的瘪犊子却是个例外,因为他开始说话了:“阿译老弟,我就叫你老弟了。上海我也去过了,还待了快一年。上海的老百姓过得那日子,叫什么‘螺蛳壳里做道场’,我都看到了,是不容易啊。真他妈不容易,尤其是被日本人占着的时候。我现在不烦你了,当你是弟兄。真的,真的当你是弟兄来看。你不想回上海,那就不回呗,跟我们一起走吧。这帮瘪犊子玩意儿也不想去投胎,反正,只要团长在,我们就想聚在一起,再加你一个也不嫌多。那个啥,团长你说说呗,咋都不说话了呢?”
“阿译,”我开口了:“我们现在到了这天上,都是自由的,来去都随意。如果你愿意,我们非常欢迎你回来,回家来。我们这些川军团的老炮灰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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