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壮汉狐疑地扫视二人一番,对姜竹道:“你是二曲的?”
姜竹垂首道:“妾名瑟瑟,二曲东边唱曲的。”
“穿胡服唱曲?”
“是郎君为妾备下的,叫妾今日陪他一同赏灯。”
那人看向李必,道:“你备的?”
李必对上他的视线,许久之后才点头道:“是我备下的……我想与她一同泛舟赏灯,花前月下。”
姜竹瞥见李必脸色微红,显然也是许久才憋出这样一番话,心底有些好笑,却又碍于场面而不能笑。
“唱曲?唱一个我听听——”
李必有些恼怒,道:“何故不放我们离开?”
姜竹拉着他轻轻摇头,随后道:“尊驾想听何曲?”
对方好整以暇地开口道:“唱个你拿手的。”
“喏。”姜竹轻轻应了一声,她思量片刻,唱道:“青青东门柳,岁晏复憔悴,皎皎故人心,朝夕一磋磨……”
她所唱之曲词作简单易懂,曲调清远哀婉,听着便让人觉得凄凉孤苦。
李必看向她,目光闪烁。
对方听完有些不耐地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过节唱这样的曲子,晦气!若不是之前已经有个歌伎要跑,和她的那个情郎差点被打断了腿,我绝不让你们这样简单离开!”
姜竹牵着李必的手,与他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两人刚要离开,忽然有另一人拦住了他们,对之前的壮汉道:“看他们衣着不凡,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这倒是……不如将他们扣下来,交到老大那里去。一半是保护,另一半便是要些钱来。”
李必惊愕,正要说什么,便有人用木棒打晕了他。
姜竹来不及动手,对方也是闷头一棍。
竹林草棚,香炉升烟,袅袅雾气之中,他静坐在案几前,双眼紧阖,旁边忽然有人坐了过来,拍拍身上的湿衣,抱怨道:“这鬼天气,好好的日头,说下就下,害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不言不语。
“诶,李必,你说说你,坐的这儿一动不动的,你参出什么来了?”
他睁开眼看向他,大有让姚汝能有话快说之意。
姚汝能却好像看不见一样,只是喋喋不休道:“你小的时候就像个道士,每天冷冷清清的,吓得李公和李娘子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一个不留神飞升成仙了,每日啊,看见香炉就往上面泼水,一听见外面有彩云呢,就带着你往屋里躲,好不容易熬到你如今的十五岁,结果你又跑到这大山上来,说是自己道心不坚。啊,你说说你,这不是纯粹气李公吗?”姚汝能说起李必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好在一旁侍奉的檀棋能忍着,不然恐怕早就笑出声了。
李必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哟,终于舍得开金口啦!”姚汝能笑眯眯地凑过去。
李必无语凝噎,正要合眼,姚汝能已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别睡了!”
李必知晓自己今日要是不和他说话,恐怕不能安宁,只好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来看你啊。之前你说是要来终南山苦行,不许我们为你送行,现在连探望也不准啦?要我说,你要是真想苦行就不要带上檀棋,害得檀棋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和村姑一样。”
檀棋唇角微微勾起,也不说话,只是将掰碎的茶饼放入茶炉中,小火慢煮。
李必只觉得他绕来绕去不说重点,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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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汝能将背后背着的包袱拿下来,放在案几上,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李必微微一愣,先是抬眼看向姚汝能,见他面不改色,只得伸手打开湿漉漉的包袱。
没想到包袱里面竟然是一件竹色冬衣,是道家服饰样式,鹤氅道裙皆有。布料用的是麻布,连缀了好几层,摸着格外厚实,里面却用了白色软锦缝作内衬,触手升温,只是因为下雨而微微潮湿,衣服针脚处略显稚嫩,还有缝错拆了重缝留下的针孔。
檀棋为姚汝能递茶,忽然看到这件衣袍,不由有些惊讶。
姚汝能接过热茶抿了一口,不由发出满足的喟叹,随后道:“转交。如今已是深秋,你那小身板,她放心不下。”
李必的手轻轻地抚过衣袍针脚处,随后道:“……不必了,帮我还给她吧。”
姚汝能嗤笑一声,道:“你明明就是舍不得,装什么装?这是她亲手做的,她从小舞刀弄枪的,好不容易做了这样一件衣服,手上扎了好几个血窟窿,你收着不穿就算了,还要退回去?”
“不合礼仪。”
“借口。”姚汝能放下手中茶盏,道:“你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和右相毫无瓜葛,安忠王的心吗?你说你用得着写三封退婚书信吗?两三年就一封,她一个女孩子,受的住吗?再说阿竹姓姜又不姓林,她是忠臣姜公幼女,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觉得她是林九郎那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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