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送了我一枝红玉桃花。
和桃林阵法布置下开得病恹恹的桃花不一样,黄药师手里的这一枝玉桃花开得极为茂盛,一枝十数朵,有盛开的,有半开的,还有些花骨朵,玉色带红,栩栩如生,最难得的是桃花和树枝的颜色有明显的区别,却是整雕而成。
我对金银珠宝没有太多兴致,但这样明显上了心的礼物不一样。
我确定我确实狠狠地动心了。
但我并不是很能确定黄药师的心意。
毕竟他从未亲口给我一句准话。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尤其是,在送了我这一枝玉桃花之后好几天,黄药师并没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虽然每天夜里仍旧会去礁石上吹奏一曲,但跟我说话的次数还没有曲子吹得多。
我从一开始的辗转反侧,渐渐地半睡半醒,后来仍旧像平时一样,一觉睡到天亮。
就在我的心态几乎要失衡的时候,一次曲后,黄药师忽然说道:“腊月将至,夜里寒凉,海边不是久待之地,不如……”
我惊道:“你不想再见我了?”
黄药师眉头一挑,说道:“何出此言?我的意思是,不如改在石竹客舍见面,那里夜间毕竟比海边好一些,也不至于冻着姑娘。”
我啊了一声,发觉自己最近确实是有些不太对劲了,可能是黄药师的态度让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导致脑子变慢了。
我随即忽而想起一件事来。
石竹客舍……是我住的地方。
我最多就和黄药师在里面下过几局棋,这就要成为日后的约会之所了吗?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138章 桃花记事(17)
桃花岛是个小岛, 我住的客舍也不算大,依山而建, 有三五屋舍,待客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尚有几丈距离, 严格来说,并不算是登堂入室了。
但这也改变不了从天高海阔换到有瓦遮头的事实。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 明明什么都没改, 只是换了个地方, 感觉就额外不同起来。
偏偏我还很难生出抵抗的想法, 毕竟黄药师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大多数时候,他来找我都是为了下棋, 偶尔也画些画,吹曲子倒是少些。
我对画艺的了解不算深刻, 一定要我画些什么东西的话, 勉强也可以画个形似, 到了我这个程度,对肢体的掌控程度已经和常人不一样了, 但我没有认真学过,和会画画的人比起来总是有些差距。
然而我并不想学画画。
人会的东西多了,很容易秃。
但这一点在黄药师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体现出来。
我坐得很近,侧头看着正在描绘桃林风景的黄药师,他的长发从玉簪底下垂落了几道下来,颇有些碍事地洒在画纸上。
黄药师直到最后一笔落成, 都没有去管它。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正在晾干的画纸,发觉这确实就只是一张风景画而已,并没有半个人影。
我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黄药师也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好奇地问他,“你叹什么?画得还不够好吗?”
黄药师叹道:“画是好画,只是人不如意。”
我已经对他的花言巧语有了些许经验,睁着眼睛盯着他看。
随即就听他道:“假使刚才我身侧的人能替我拢一拢发,这幅画原本该更好的。”
我有些麻木地说道:“黄兄,同一种法子用了十次以上,任谁也不会高兴的。”
黄药师于是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的错,所谓黔之驴,计止此耳,姑娘且容我几日,多读些书,再来哄姑娘高兴。”
他说得倒是很诚恳,假如嘴角不要翘得那么高就更好了。
我瞥他一眼,把桌上晒得半干的画拿起来看了看。
一看之下,就觉出不对来了。
我问他,“这墨怎么透着香?还是桃花的香气?”
桃花香是很淡的,不凑近了闻根本闻不到,我先前离墨比较远,直到画纸拿近了才发觉。
假如是别的香气,我也就不会单提出来问了,但桃花香保存不了多久,如今冬日里,连阵法都没能留住桃林里那些桃花,这种一闻就是新鲜桃花气味的墨就很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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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笑了笑,说道:“这是前些年的旧墨,和桃花粉研磨在一起封存在罐中,当时制了又忘了,和几坛酒埋在一起,改阵法的时候想起来,酒已经被玄铁压坏了一大半,只剩碎坛子了,墨倒是好好的。”
我有些感慨地说道:“总觉得你什么都会一样。”
黄药师并不谦虚,只道:“总有人生来要比别人强一些,倘若众生一致,也就没有圣人了。”
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夸他了。
但黄药师确实是一个生来比别人都要强一些的人。
他上次没有看懂九阴真经的梵文音译,突破宗师后没多久就找来一些梵文书籍,硬生生对照着佛经学了半年梵文,如今只是口头上不会说,对着文字却都能看懂,甚至给他一本完全陌生的梵文书籍都能翻译出来,学的还不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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