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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姜晨的目光相对,龙影一个摆尾,又消失不见。
姜晨目光微沉。龙族。
他早就知道,众多魂魄之中,隐藏着一条龙。只不过,它的气息几近于无,在纷杂魂魄之中,更令人难以察觉。累世转生,这条龙渐渐消弭殆尽,最近的几世,他能察觉之时,已近于无。
与天魂之中的幽光之魂有关。
当年提及幽光,挽莲吞吞吐吐,意图隐瞒。守幽之事,彻底隐没了魂魄中的龙息。他们以为隐瞒,就可以让他一无所觉吗?
到这一世,它又重新凝实。
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异常情况,务必要调查清楚。姜晨不是个能容忍隐患和未知暗自发展的性子。
熊罴看完庭院,道景物虽美,却有些不大宽敞。热情邀请姜晨前去黑风山长住之时,姜晨终于想起来,黑风山一劫,第一个死的,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被以白衣秀士代而称之的蛇精……
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蛇皮幻化而来的白衣,婉拒,“多谢好意。不过,家中老树,离不得人好生看顾。日后若有闲暇,自当赴约。”
这头熊今日有些奇怪,也不化人形,偏偏却背着个三角葫芦。不过,也许对天生的妖怪而言,原形更加舒适吧。
“我哪里离不得人?”离晏回了句。
“是吗?”姜晨分毫未将这拆台看在眼中,问的平平淡淡,“你能离得?”
仿佛它敢说一个离字,他立刻就能转身走的的踪影全无。
离晏悻悻不言。哪怕知道姜晨心性只是拿此事当托词,也不好搅局了。
只有不了解他,被一副风华霁月的表象骗的不知东南西北的熊罴遗憾道,“竟是如此。对树妖都如此体贴爱护,仙长果然仁爱有加。不愧是仙长。”
姜晨沉默良久,“区区蛇妖,不敢当这仙之一字。”
熊罴果断道,“仙长客气。人界凡有所长者皆能称仙道圣,以示敬重。仙长琴音旷绝古今,道一句仙又有何妨。”
连凡人……对了,譬如说东土那位叫做太白的,都是酒仙,诗仙的。
姜晨说了三遍,熊罴怎么也知道他是蛇妖了。不过,正如他所言,人界凡有一技之长,并且能在此技上出神入化,都能称仙。只一仙字,又如何能表尽他对他的敬重呢。
他始终不曾改口,姜晨也无法。“阁下过誉了。”
熊罴眼睛一亮,张口又欲夸赞一二,离晏哼了一声,“有这功夫,好好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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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晨转身坐到石制琴桌之前,熊罴讪讪,歉意道,“生无礼了,仙长勿怪。”
姜晨没有立刻回答,但从琴音之中,熊罴并未听出不悦。
忐忑的心情一下就平复了。
乐声悠扬,飞鸟停落在离晏枝头,认真看着古树阴影下的人影,安安静静,没有一个随意出声。走兽之流从四下林木钻出时,见到熊罴,人性化的流露出些许惧意,被琴音安抚,便安静了下来。
一曲毕,熊罴盘坐着,长久不能回神。
每日前来听他弹奏一曲,当真人生乐事。只是近日金池长老有意邀请他参加佛会,他都推辞好几日了,如若再辞,恐怕说不过去。
待与金池论法完毕,再来。若非金池老来愈发怪癖了些,他担心姜晨会受冷待,否则倒想让他也前去佛会。至于姜晨想法……其实在熊罴眼中,他绝对是个再不能好说话的主。他人所提的请求,举手之劳,仙长总是很少为难。
“仙长,熊罴近日应友人之邀,论辩佛法。恐怕不能前来,仙长勿怪。”
姜晨道,“阁下颇具慧根,想来与佛门有缘吧。”
岂能无缘。
四人之中,金池死于大火,苍狼白蛇皆死于金箍棒下,唯熊罴一人有幸,得观音赏识去落伽山做了守山大神。如何无缘?
此句显然给了熊罴莫大的鼓励。熊罴憨憨摸了摸头,秉承着人界所言谦逊之人更得人喜爱之理,“山野精怪,岂敢言佛。佛法无边,熊罴所知,不过皮毛。若说精通者,当属观音禅院金池长老,熊罴只知浅显之理,此去还不少要向金池老上人请教了。”
“不必过谦。佛门讲究悟之一字,若能明悟,当可立地成佛。若不能,千修百炼依旧**凡胎。”
熊罴眼睛发亮,“是是,正所谓菩提明镜,不染尘埃。”
“仙长竟也通悟佛门?”
“只是旧日曾听人提起。”
明悟?如他,执念深重,近可入魔,谈何明悟?
立地成佛?
他对于道家不感兴趣,对于佛门,更谈不上信赖。
他只知道,能给与自我救赎的,只有自己!
他如此说,熊罴便也信了。“若是仙长的朋友,想来也是位妙人了。”
“……”的确是妙。只不过活在此世之人,永不能与他相见而已。
“仙长……”他终于犹犹豫豫,从皮毛光亮的腰间摘了三角葫芦,尊重又有些羞愧地递到姜晨面前,“常日听仙长奏曲,却无谢礼相赠。昨日路过山林,拿了些东西,虽不值钱,只寥表谢意!”
他倒是极为迅速的说完这几句,又觉惭愧,飞速跑出了院子。
但黑风山确然没什么宝物,否则,他一定会送仙长更好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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