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叶]执剑人+番外 作者:宇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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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西门吹雪白衫的下摆和苍白的脸,连明月都失色。
睁开眼的时候,最初看到的还是西门吹雪的白衣和苍白的脸,犹如月再临。
那些被噩梦和黑暗禁锢的时间仿佛消失了。
白云城主寒星般的眼睛此刻懵懵懂懂的。
之前虽然照料了他两日,但那两日叶孤城都是几无知觉,如今四目相对,西门吹雪略觉尴尬,他起身拉开了距离。
想他心中或许有疑问,西门吹雪道:“是我。”
回答了所有问题的两个字。
杀你的人是我。
救你的人是我。
带你走的人是我。
你所想到的西门吹雪也是我。
经过紧张的两日行车,西门吹雪的唇边和下颌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多了一点沧桑,平添二分暖意,看起来倒不像之前那样冰冷。
叶孤城听见这两个字,会意地笑了一笑,阖上眼。
西门吹雪心中愉悦,脸上不动声色,道:“我来驾车”
陆小凤手里提着小马鞭:“啥?”
西门吹雪轻松道:“这两-ri-你辛苦。你坐车,我在外面透透气。”
现在陆小凤和叶孤城待在车里,陆小凤的眼睛直往上翻。
倒不是陆小凤对身边安安静静的朋友有什么不满,而是西门吹雪抱姑娘似的把人抱了两天,人一睁眼他跑出去透气了,这猴年马月才能追到手。
半途中清醒,疼痛颠簸,实在比昏迷还要难受,倚坐起来更觉晕得天旋地转,叶孤城是即便你杀了他他也耐得住不吭声的人,昏一阵醒一阵地捱着。陆小凤奔波二日,入耳只有匀称的马蹄声,他累得先睡熟了,不由得滑向一边,一头压靠着叶孤城的肩膀。叶孤城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推动陆小凤,此时便是不想忍着也只能忍着,一头冷汗撑住陆小凤这一靠。
西门吹雪把陆小凤叫醒换班的时候差点要跟他动起了手,最后还是忍住去配药。
陆小凤无心之失,带着睡意嘟嘟囔囔:“我都说还是我驾车……”
四人在路上行了四日才到万梅山庄。秋声已瑟瑟,山庄风物依旧宜人,只是远归的庄主看起来略带几分憔悴。人言总比车马快,庄中已得知西门吹雪决战取胜,江湖上亦传开“明月夜,紫禁巅,一剑破飞仙”的传言。西门吹一笑置之。
马车停在庄内,打发了棺材车,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他自从醒来便不肯让人抱了,西门吹雪问道:“给你找个担架?”
叶孤城:“行。”
西门吹雪点点头。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万梅山庄中并无准备,他沉吟片刻,仍旧上手把人抱出来,送进寝室里,担架什么的,就当没说过。
其实没什么好避讳的,连续几日照顾一个濒死的病人,可不是裹裹伤喂喂药那么简单,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光了。康复的日子还有的是,西门吹雪十分淡定。
进了万梅山庄,从无外人上门,西门吹雪从容安排,丧仪如期进行,空棺材里放了决战那天沾血的衣服,就让它自个儿入土为安,再树个墓碑陪伴着它。
叶孤城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他在万梅山庄所住的客房,连日卧床的无事可做让他几乎快要记住墙壁四角的任何一个微小痕迹。西门吹雪给他把剑放在手边,伸手就能握住的地方。他很懂他们这种人的心思,心思若能落在剑上,便不会总觉得身在异乡。
比起白云城居所的单调枯寂,万梅山庄的布置,算得上舒适考究,还带一点雅致趣味。
如今看来西门吹雪似乎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人。
不过他也并未真正想象过西门吹雪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已成为一个自我中心的人,即使是西门吹雪,他也从未想要过花心思去知己知彼。陆小凤觉得他们像是知己,其实只不过是他凭着自己的经验去判断西门吹雪而已。
他感兴趣的只是西门吹雪的剑。想到这里,他伸手去握自己的剑。剑柄分毫不差地熨帖在手心里,熟悉得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不,剑是远远高于身体的,莫如说身体是剑的一部分。
当他施展剑技的时候,身心都仿佛腾空于另一个世界,剑在引导他,这具肉身只不过是剑的载体。是以旁人看来,也觉他不在红尘。
他无意于日常的趣味,也不惜身,他规律作息、不喝酒、不饮茶、不谈情、不事玩物,看起来是过分惜身,在他而言不过是为了维护剑的载体罢了。
他阖着双目,一遍遍在黑暗中回忆太和殿上他和西门吹雪剑锋在刺出之前的变化,就像弈者复盘一样,一招一式,数十数百个纤毫微末的变化都历历在目。从始至终,他眼中都无西门吹雪,只有西门吹雪的手和剑。
西门吹雪的剑技之高是他平生仅见,在这场不断变化的较技之中,两柄剑犹如先后追逐一般在高峰中盘旋而上,相互交错着去探取那最高处的神示与天光。
叶孤城目中无人,心中无我,他只诚于剑,只求必杀必胜。
最后一式刺出的瞬间,剑技高明如西门吹雪,或是不习剑的旁人,事实上都无区别,不论承受那一剑的人是谁,都会死。
神示乍现,他已经窥见了那道光。
可也是这个瞬间,天光之中他突然看到了西门吹雪的脸,他意识到这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是他在这世间唯一可以托付的人——就在这个瞬间,他放弃了剑自然的去路,放弃了致命的杀着。
近三十年习剑,行万里路渡海,他竟会有一朝因为人,而未能诚于剑,这一念足以让他必死无疑。
他倒是从未料到门吹雪救人的本领和他杀人的技巧一样卓然。
西门吹雪推门进来,叶孤城侧脸去看他。
二人都是生姓寡言,叶孤城体力衰弱,除了最初的客套感激之言,几日来也没说什么话。
西门吹雪进来之后在一旁坐了很久,仍旧是满屋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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