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到了嘴边。
他想起郭嘉临走前上扬的嘴角。
那时候他想说什么话,只是在飞船的光晕里,木耳听不清。
好像有个你字。
好像是他常说的那句话。
一直念叨,逮着谁都念叨的那句话。
你还不够强?
不,不是这句。
他说这话时会摇头,会假装痛心疾首,眉眼里带着他独有的嘲讽与不屑,还有他傲视天下的自信。
他临走时不是这个表情。
是惋惜,是遗憾,还有一丝丝后悔。
他的嘴型变了四次。
四个字。
“你够强了。”
对,他是这么说的。
木耳仿佛真听到他这么说话一般,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还像从前一样。
你够强了,不要怕。
即使你的同伴不够强,你也不要怕。
即使天地无光,日月已亡,你也不要怕。
只要有你,战局胜券紧握。
只要有你,星辰灿烂如常。
木耳的红瞳里,显出幽蓝的星光。
如同天空的密云被驱散,显出辽阔的星海。
月无明,星更密。
流星划破夜幕,朝着战场悉数坠落。
曹CAO的眼中现出惶恐,他赶紧收了锁神术,仰天高举双手,召来万重密云笼罩星空。
木耳松口气,终于能活动身体。
只可惜他的流星没一个能穿透重新集结的密云落到战场上。
说到底,自己还不够强啊。
队友比他想象中的给力。
孙策打伤了乐进的右臂,赵云刺伤于禁的右腿,俱将敌方武将暂时杀退。
可夏侯渊跟曹仁集结好的盾阵已踏步合围而来。
这是要用人墙加盾,把三人活生生挤压成肉饼!
木耳伸手一挥,他也能召唤飓风,暂且压制得盾阵不敢推进。
曹CAO已察觉到木耳的厉害远非他可控,再爱才也只好放到一边,下令弓箭手斩草除根。
他的身后掠过一阵风。
不是幻术的风,是真实的风。
是飞将疾行而来掠过的风。
而后曹CAO的喉咙前多了一杆戟。
曹CAO冷汗直冒。
他这辈子都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要杀死他的,竟是当初白门楼上他留了一条命的吕布。
好在吕布的目的不为杀他,他牵挂战场里的人,便威胁道:“让你的兵退开!”
“很好,退开。”
曹CAO抬起手,军队往后撤。
“放他们走。”
曹CAO不怕了,露出诡秘的笑。
“放他们走。”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跟幻术师谈条件的人,就是死人。
木耳见盾阵后撤,才有暇去看曹CAO,才看见吕布正拿画戟指着曹CAO的咽喉。
他竟不知道曹CAO的可怕没有一击必杀!
“杀了他!”
木耳喊出这话已晚了。
他只看到吕布晃悠悠地将画戟收回,随后被曹CAO的手中的匕首刺中心口。
木耳什么也想不了,轰鸣,紊乱。
他看着吕小布被弓箭手穿透胸膛。
他看着吕小布被曹CAO推落山谷。
他看着吕小布望向他的满是怜爱和不舍的眼睛。
这一切都是幻术,这一切都是幻象。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哪怕苍天重现蔚蓝,阳光重照大地,丧尸重显人形。
哪怕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与美好。
它们都是假的!
因为吕小布不可能死的!
所有的假象都应被破除,唯有真实应被呼唤。
流淌的泪水为世界带来洪涝,将所有的虚妄涤荡无存。
曹军的将士已失去秩序。
他们看见远处的地平线处水天相接。
水天一线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到眼前才发现原是能吞没人的惊涛骇浪。
前方的士兵已被巨浪扑倒在地,在海水当中溺身而亡。
后方的士兵丢盔弃甲,逃命要紧。
连夏侯渊和曹仁也要逃。
曹CAO一口气召唤起通天土垒,人们只听得土垒背后涛声震天,终不见有浪氵朝冲破土垒而来。
三军稍加安定。
曹CAO冷汗直冒。
他的土垒是扛不得多久的,那个眼中带着蓝光与泪花的少年,比他的幻术要高明。
破术必破人,趁着土垒未跨,将士犹肯用命,曹CAO高呼放箭射死郭宾。
这一轮又是一干枪戟顶在他的背上。
曹CAO不及回头,又听得刚刚那个熟悉的声音。
“让你的兵退开。”
他比第一遍说这话的时候要沉要稳要更自信,像地狱里爬回来复仇的恶魔。
曹CAO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他若没入幻,便是恶鬼索命。
他若入了幻,便是输给郭宾。
总之他输得一塌糊涂,不是输给吕布就是输给郭宾。
轮到这位枭雄脑袋发疼。他本就上了年纪,头风发作起来痛不欲生。
他再也没力气斗下去了。
巨浪跟土垒一齐消失。
木耳跟曹CAO一齐闭上眼。
木耳看到了吕小布,英姿飒爽的吕小布,喊他快停下不许用幻术的吕小布。
对了,这是真实的世界。
也是陷入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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