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欣睁开眼睛, 长夜里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看了看床头的表,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窗外雨水瓢泼, 熟悉的卧室里,连路灯的光都是宋欣儿时的样子。
她打开卧室的门, 饭桌上一张纸条,是宋爸爸留的:
‘爸爸妈妈实验室有急事, 下午回来,饭在冰箱,记得热着吃。”
宋欣打开冰箱,里面冰着一碗萝卜排骨汤,汤色炖的雪白,还有超市买来的小肉馅饼。
宋欣看了会儿自己的饭, 又把冰箱门关上,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发起了呆。
时差早就倒完了, 只是宋欣心里难受, 睡不着觉,她总是睡不着,也吃不下去饭。
宋欣甚至连脑子都不愿意转了,长时间的饥饿和困倦令她极度疲惫。她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犹如一个人身处最冰冷的海底——尽管有爸爸妈妈在一旁陪着,但不是他们陪着即可的。
人在长大的过程中会需求更多、更多样化的人际关系,而宋欣早已过了只需求亲情的年纪。
二十二岁的年轻人需求群体的认同,需求爱情, 需求友情,需求着自我的实现,需求着宋欣如今不敢奢求的东西。
宋欣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蜷缩在家里的椅子上,茫然地望着玻璃窗外落雨的苍穹。
一夜之间,宋欣告别了象牙塔,她在象牙塔里所经历的一切终于随风飘散,缥缈地好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社交媒体——时隔这么久,魔法社会的暴露依然在被讨论着,并且热度丝毫没有变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些人这样说着。
“我不能忍受这些人活在我身边儿。”一个博主说,“他们让我觉得这世界很不安全!想想,一根木棍就能要人性命……”
下面有人评论:“可变种人要你性命,甚至都不需要那根木棍。”
博主说:“所以我一样讨厌他们啊,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餐厅唯一的光源灭了,宋欣关了手机屏幕,望向窗外。
窗外雨水连绵,冰凉的白炽灯将雨丝映得雪白,宋欣绝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混混沌沌地想:
我都做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件事里占的比重到底有多大?
我将得到的惩罚还有多少……
宋欣不知道,在无数个长夜里她都在询问自己,可是无一例外的是,她得不到答案。
宋欣拿着自己的手机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耳边传来永无止境的雨声,然后宋欣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
宋欣一看,发现是宋妈妈的电话。
宋妈妈在那头苍白道:“欣欣,我把你吵醒了吗?”
宋欣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我刚刚就睡醒啦。”
宋妈妈颤抖着说:“妈妈今天有点事,现在在实验室——刚刚眯了一下眼,做了个……”
宋妈妈似乎打了个颤地道:“做了个噩梦……欣欣,在家里乖乖的,啊。”
宋欣强颜欢笑道:“没问题啦,能出什么事?我都这么大个人了。”
“妈妈忙完就回家。”宋妈妈说,“饿的话订个外卖,乖宝宝。……而且……”
宋欣苍白地问:“诶?”
宋妈妈又飞快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在家要乖。”
-
愧疚。
无法将自己从社会割裂,无法将自己从现实摘出。
宋欣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然后她打开电视,试图看看有什么还珠格格重播之类的东西没有——缓解一下心情,结果正好遇上了早间新闻。
早间新闻仍是老生常谈的那些事儿,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事事扎心,宋欣看得浑身难受,鼻子发酸,脑子也一涨一涨地发疼。
“——各地反变种人浪潮不断。”妆容精致的主持人对着镜头说,“台北爆发大规模示威□□,当地警方出动高压水车镇压……”
镜头切换,幼儿园前的大妈愤怒地说:“我不能让我的孙子在这种地方上学!连有没有变种小孩都不清楚……现在又有巫师……”
市民举着横幅怒道:“反对变种人相关措施!针不扎到你们身上你们不知道疼……我不要和他们生活在同一栋楼里!”
民声鼎沸,水车开过,有武警大叫着用防爆盾牌挡住市民的攻击,盾牌上都是砸的稀碎的鸡蛋。
横幅上用红油漆写着:‘反对变种人混居!支持巫师登记!’
旁边吊着一个稻草人,脖子上挂着套索,脖子上挂了个牌,牌上面写着变种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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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73年以来最大的反变种人危机……”女主持人说:“……我们有理由相信……”
“……这种暗潮一直存在……”冷静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只是……巫师……□□……”
宋欣眼眶通红,望着电视,天际连绵不断的落雨。
那是负罪感,是愧疚,是无从赎罪的无措。
怎么做才好?
一瞬之间,宋欣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罗根,工作仍在,但宋欣连提起笔的力气都没有,她无法面对,不知道如何赎罪,觉得自己亏欠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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