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挥着颠勺直接就往小混混鼻子上戳：“老娘我生在这条街上长在这条街上从来没见过你这号废物，找茬找到老娘客人身上来，也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不是个东西——哟还很横是不是？是要打架？老娘告诉你打架我从来都不怂, 要找我客人的茬儿先问过老娘的颠勺再说！”

　　老板喝彩道：“老婆加油！要帮忙和我说啊！”

　　我：“……”

　　水门握紧了我的手，对我笑了一下。

　　混混头目很凶悍，老板娘比他还凶悍，那颠勺似乎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混混头目和她僵持了一会儿，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

　　然后老板娘把勺子一收，对我们和善道：“你们俩小情侣没被吓着吧？阿姨担心你们被扰得没法好好约会，擅自跑出来了，可别打扰到你们才好。有点儿怕妨碍小伙子英雄救美了。”

　　水门温和笑道：“谢谢阿姨。”

　　我小声道：“其实……不是情侣啦……”

　　老板娘笑起来：“小姑娘总是有点害羞。——那时候真好呀，我和我家那个也是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遇上的——他从小就是个怂包，到了这个年纪该出马的事儿还是要我做。”

　　老板在另一边好脾气地笑了起来，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老板娘是被这个老板护着似的。阳光明媚，而我和水门居然手拉着手。我感到我的手掌有点出汗——然后我偷偷地将空着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老板娘大手一挥：“好啦，我们就不打扰你俩约会了，走了老头子。”

　　我目送着两人离去，小声争辩道：“可……可是我们真的不是情侣呀。”

　　水门笑了起来：“没什么反驳的必要呀，他们误会肯定有误会的道理，又是那么善良的人。奇奈，走吧——还想吃什么？吃点小甜点怎么样？”

　　我侧过头去看他的脸，水门长得实在是很好，眉目硬挺而英俊，鼻梁高挺，人们都说漂亮的男孩容易随着岁月长残，他却是真的一路好看了下来。

　　我正胡思乱想着，水门就伸手握紧了我的手，拖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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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泉街下午的阳光温暖而柔软，这样的街道——毕竟是以休假游玩的人为主四处游荡，连卖零碎小手工艺品的店都有不少。我和水门溜达在街上，居然颇有可逛的东西。

　　我从店里拿起一只小碎花布笔帘，打量着那笔帘小声说：“我真是和时代脱节了，这种东西我总觉得像是放小手术刀的应急处理包……明明是个挺可爱的小笔袋。所以医院的工作容易杀死人的童心啊。”

　　水门笑起来：“看来医院真的够辛苦——”

　　我把小笔帘放回原位，突然觉得心情无比复杂，轻声道：“是啊，而且累的不只是人，还有心。”

　　波风水门沉默了一下，问我：“这个笔帘挺可爱的，你觉得呢？”

　　“恩。”我点了点头，笑道：“应该属于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的款式……要不然我给美琴买一个好了。”

　　我正准备去把它拿起来付钱，水门却先我一步把那个笔帘拿走结了账。

　　水门突然问：“以前有人给你买吗？”

　　我懵了一下：“没有……”

　　水门把笔帘交给我，说：“——所以我给你买。”

　　我拿着那个笔帘，没有搞懂水门的意思，却突然觉得难言的感动。就好像久未落雨的沙漠降下甘霖，又像春风吹过荒凉的戈壁。

　　水门站在阳光里看过来，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

　　我那瞬间意识到我无法抵御他的眼神，甚至溃不成军——我想告诉他我等了他四年，在无数个我被挫折击溃的夜里，我都在思念着他。

　　但是他却先移开了眼睛。

　　水门对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奇奈你太热情了，我都觉得你快哭了。”

　　我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才快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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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数个我被挫折击溃的夜里。

　　我从医的路上有过很多被我救过来的，被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但更多的人是被我送走的。

　　我曾经被家属抓着衣领往墙上撞，纲手闻讯赶过来拉住那个家属让他不要和我这样的小孩子计较时我头都是昏的，伊藤递给我一大包纸巾，我伸手一擦脸才发现全是血。那个患者躺在床上，血都流空了。

　　病区也曾经收过很小很小的小孩子，他一口一个的姐姐的叫我，来值班室给我分白桃子糖吃。那个孩子对我太好了，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面对他，那孩子瘦到脱形，很乖的问姐姐他什么时候能出院。我骗他说快了快了，只要把这一批针打完就可以——然后我给他的脸蒙上白布。

　　纲手喜欢把我派到这样的场合，而且是我越不愿意，她越要派我去。为了让我知道我是在和活生生的、会死的人打交道，行医切忌没有人心——她对我说，却又补充了一句，但也切忌太过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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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呢？”波风水门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担心地问：“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我急忙解释：“没有——就是想到修行啦！每次一想到都觉得很苦逼……”

　　水门笑笑：“我的修行可是一言难尽。累的时候天天连思考的空隙都没有，闲的时候就闲的天天看自来也老师到处喝花酒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