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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能回头,你已经不见了。
然后我就醒了,坐在床上琢磨,我真这么干过么,你都叫我等了,我还梗着心不搭理你。
越想越迷糊,都想不起来你脸的模样了,反倒是梦里更清楚:你脸圆圆的,一捏腮帮子,就会气呼呼地打我手,叫我撒手。
人要是不长大就好了,小时候好玩,戳戳你就有反应,瞪眼撇嘴的,只能我弄你,你踢都踢不到我。
还好你不记仇,背背脸就忘了被我欺负过,照样嘻嘻哈哈地跑过来,找我带你玩儿。
不知道你还记得么,有盒积木,木头做的,涂了彩漆,形状都很简单,方块、长方块、圆柱、三角,能堆成一座城堡。可惜它太旧了,不全了。
我陪你搭过好多次,每次都这少一点,那少一点,我就去找别的东西替。
萝卜块咬个方的,塞进去,正好撑住。你看堆好了特别高兴,站起来蹦蹦跳跳,一不小心,把城堡撞倒了……
这还能怎么办,从头再搭一次呗,苦的都是我啊,总不能放着你叫你自己哭。
等到冬天,你就不玩积木了。天太冷,手指和耳朵都长冻疮,缩头缩脑,鼻头通红。晚上你会缩到我被子里,像一团冰块拱进来。
后来冰块就热了,暖烘烘的,很软的一团。搞不清楚,你是被我焐热的,还是你本来内里就有团火,反过来暖了我。
早晨,头都闷在被子里。你先钻出头,被冻得一激灵,用力推我:下雪了!
我还没睡醒,眯着眼问:要去玩吗?
你点点头,有点想,又摇头,太冷了。
我拍拍你:想去就去,等我起来。
你说你先去看看,要是冷得还能忍,再叫我起来。
我应了你,继续睡了。
这一睡睡得太长,等我起来,他们跟我说,有好人家要收养你,把你带走了。
我当时想,肯定是在做梦,咬了自己胳膊一大口,疼的,一圈牙印。
我拔腿就跑出去了。
肯定没追上啊,我半夜被带回来的,脚都快冻掉了。他们都笑话我,说你是坐车走的,我跑死了也追不上。
……毛毛。
我头有点疼。
你等下啊,嘶——
等这阵疼劲过去了,我再跟你说。
好了。
说到哪了?
……差不多那个冬天快过完了,我才想明白,一想明白,快气死了。
他们把你带走,说走就走了,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跟我说一声,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意见,也没有人告诉过我,你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从你被丢到院子门口,被人带进来开始算,跟你在一块最多的人就是我了。
你就算要走,不该跟我说么?
你喊了几年的小雨哥哥,喊的是假的么?哦,你还是个小孩,我也不是大人,那我跟你天天在一起的几年,说散就散了。
咳、咳……
没事,我头不疼。
我那时也是幼稚,作天作地闹腾,叫他们把你找回来,要不就告诉我你在哪,我自己去找你。可惜没人会把我的话当回事,防我防得严实着呢,屋子抽屉该上锁的上锁,不在我面前提你的名字。
他们以为这样我就能忘了。
他们几乎成功了。
时间久了我信自己是癔症了。
世上根本没有过你,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本来也是,除了你,我没有别的玩伴。大一点的打不过我,小一点的害怕我。
没人理我也好,等我走的时候,他们可欢天喜地了,就像送走个瘟神。
我什么也没拿,就拿走了个积木块。
你知道盖积木最高兴的,就是所有的位置都放好了,只差最上面那块尖顶。尖顶一落,城堡盖成了,你就会拍拍手笑了。
我拿走了那块尖顶。
……这不让吸烟,算了,我再喝口水吧。
离开院里后我流浪了段时间,四处干了些杂活,没什么事可说,学会了不少本事,有好有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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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在音像店里打工,都二十多岁了,长胡子,懒得刮,别人还以为我都多大了。
说实话,我头一眼没认出你来,因为我很长时间没想过你了。
再说你也长大了,十好几了,个头拔不少。
你跟几个同学进来的,穿着一样的校服,白短袖衬衫,别着校徽。我看到校徽,知道你们是从哪个中学来的,市重点,好学生。
你领着头一路走到磁带那,指着一盒兴冲冲地跟他们介绍,然后你把那盒拿下来,走到我跟前要付钱。
我说那是试听用的,货还没来,这盒不卖。
你脸立刻就垮了,耷眉噘嘴的,又问了我一遍能不能卖给你。
我说我是打工的,说话不算,别难为我。
你听了不再磨我,从书包里掏出个练习本,撕了页纸,写了一串数字。
你说那是你家里电话,等磁带到货了,请我打个电话给你。
我说我没空,也没钱打电话。
你没生气,笑了笑就走了,倒是你的同学,还冲我哼哼唧唧几声。
那张纸我塞进裤子口袋,要洗衣服掏兜发现了,本来想扔,想想又算了。
等磁带到货,我想起这事,往你家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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