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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很少回答他们,有些事情,她每每想起来都会尝到舌尖的苦味,即使她知道,那份苦,是从心底蔓延上来的,一点一点,缠紧了她的心脏,也缠紧了她的四骸,让她逃脱不得。
她遇到除妖师,遇到精灵,然后,遇到除妖师的后代,遇到更多的精灵。三百年,她遇到无数的人和事,看到无数的聚散离合,有些事情凄惨,她却不为之流泪。便又有人问她,你从来不哭的吗?
邝露说哭过,很多年前,她经常哭,可能是哭多了,把眼泪流完了吧。
那人便笑,说那很好啊,眼泪流干了,这一生,便只剩开心的事情了。
邝露也笑,一边笑一边抚过她的左腿,她能感受到扭曲的骨节,感受到左腿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刺痛,痛得她想砍掉那条腿。
如果真的能砍掉就好了,邝露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抱着那条左腿疼的恍若油煎火燎,满额是汗的想,如果能砍掉就好了,砍掉它,把一切让她这样痛苦的人和事都砍掉,那她一定,一定不会再这样痛苦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即使那条腿已经废了用不了了,即使那条腿扭曲的好像枯裂的树枝每每看到都让人触目惊心,她还是,舍不得。
她安慰自己,这世间万物,有好有坏,总要留下那么点不好的,才能好好珍惜那些好的。
也总要留下些好的,才能不那么恨,关于那些不好的。
邝露有时望着即使模模糊糊却也能看出一片血色的夕阳,会想起自己最后见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向她奔来,手心鲜血好似红绸,轻盈的将她包裹住,也将她与世界隔开,那便是她见到的,最后一次清晰了。
有些人,你恨不了,好的坏的,林林总总,恩恩怨怨,总有些理由,你恨不了。
恨不了,忘不了,邝露活得辛苦,却还是活着,怯懦的想要靠着人间的烟火气暖一暖自己。
在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村落,邝露看着那些生命短暂却活得热闹的凡人,贪婪的大口呼吸,幻想自己也那样放肆的笑,灵活的跑,俗气却开心的活着。
但是现在,邝露看着还在大声喊个不停的白衣小姑娘,终于觉得或许太活泼也不是件好事。
那小姑娘一路蹦蹦跳跳,街上的商家本就在准备晚上的花灯节,搬东西的一堆一堆,还要小心避让着,一个不稳就撞到了小姑娘。小姑娘往前一扑,恰恰好就扑到了邝露的怀里,还拽下了她的面纱。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姑娘终于知道了怕,一边连声说着抱歉一边抬起头,稚嫩的声音却在看到邝露的脸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邝露没有注意那么多,忙着把小姑娘扶正,又忙着给自己戴上面纱,却被那小姑娘拉住了手。
邝露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小姑娘却呆呆的开口:“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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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娘亲?是你啊,娘亲!你终于回来啦!”
“什、什么?娘亲?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女孩儿却不管不顾的喊起来:“爹爹,快来啊!我找到娘亲啦!娘亲她终于回来了!”
邝露被喊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声安抚解释却是毫无作用,周边的人越聚越多,天色也越来越暗,邝露慌起来,必须要赶快走了,可就在此时,她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清冷温和,一如过往,只是带上些许怀疑和不敢置信:“邝露……”
邝露愣愣地抬起头,眼前的一片模糊里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长身玉立,俊逸出尘。
有人说,这世间最美好的词语是失而复得。
但是,失去了的东西,即使回到身边,就能保证一切就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吗?
我与你,站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之间不过相隔几步,但其实,早已是天渊之隔。
窗外的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润玉和邝露一起坐在邝露在客栈定下的房间里相对无言。
邝露盯着窗外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红灯笼,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这一大一小一兽给带回客栈了呢?
我到底有什么毛病?我是脑子坏掉了吗?我到底,到底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回来!
“娘亲?”灯儿趴在桌边,眨着星星眼看邝露,“娘亲娘亲。”
邝露无声地叹口气,转回头看灯儿,摆出一张最冷漠的脸:“我不是你娘亲,别叫我娘亲了。”
“好的娘亲。”灯儿乖巧的点头,完全没被邝露自以为冷漠的表情震慑到
“你……”邝露无奈,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润玉在对面轻咳一声:“灯儿,你先出去,去和魇兽玩。”
灯儿看看润玉,又看看邝露,露出了一幅我懂得的奇怪表情,嘿嘿笑了两声,拉着魇兽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走走走,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不要打扰他们。”
邝露不敢置信地看着灯儿的背影,润玉暗暗地下了决心,回去以后就立刻把灯儿和叔父隔离开,一定不能再让叔父带着她看乱七八槽的东西了。
不大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了两人,润玉看着对面低垂着眼的邝露,不知怎么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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