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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抬起手指。
木耳警觉,迅速抬手。
曹丕召唤过来的乌鸦却不扑向车里,却往后疾冲,将那几个弓箭手放倒马下。
曹丕勒马走到路边,不发一言。
“你肯放我走?”木耳颇惊。
曹丕仍旧不言。
千言万语抵不过口中的苦涩,他唯恐一说话,便落下泪来。
先生喜欢那样的,他仍旧想学那样的多些,他不能哭,哭了便同那样的差太远了。
“谢谢。”
木耳只这一句,也低头无言。
曹丕定然奉命前来,拿不到人,曹操与他必不好过。
可他能帮到曹丕什么呢?
他既要救吕布,便只好跟曹家人断得干干净净。
车继续走。
月继续亮。
只是抬头不见了郭嘉。
吕布道:“他下车去了。”
“去哪?”木耳拨开车后的帘子回头看,他伤心太久,车走得太远,已看不见郭嘉。
吕布不敢问大佬去哪,他想问他们车上的两人会去哪。
北边是曹操的地盘,去不得。
江东是碧眼儿当家,也去不得。
或许只剩巴蜀可去。
要去巴蜀,需过荆州。荆州刺史刘表是个老实人,在荆州地界应是可以盘桓歇脚的。
车往荆州行。
行到荆州车夫也要走。
他说之前贾诩跟他约好的,就只有荆州。
木耳忍不住问尊主:“你家的贾诩到底什么心态。”
尊主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是管好你家的吕布什么心态。”
吕布入江湖,便是虎归山,他想投奔刘表,他身上的武将血液是消停不下来的。
木耳劝他醒醒,这地儿迟早是曹操的。
吕布爬得过火海,逃得出许都,他的自信心又回来了,握拳道:“我在,定不让曹贼猖獗。”
木耳的想法很简单,找块地儿种种菜,等着飞船把他接回去。
吕小布既执意要去仕官,他便陪着,他想陪着吕小布,一直到吕小布记起他。
他想念吕小布的怀抱。
可如今这个吕小布,只是对他客气。
两人便去找刘表。
刘表岂会与草民相见,他们最多能见着军中的蔡瑁。
蔡瑁眼睛是斜的。自是斜向个高体壮的吕布那边。
“你留下,你可以走了。”
蔡瑁没有指谁谁谁,大家都知道他指的谁谁谁。
木耳缓缓举起手,我一下能把你送走信不信?
吕布以为木耳只是大佬的替身,一点法术都不会,有意帮他一把。
吕布骄傲地放话:“我以一挡十,留我也需留他。”
蔡瑁不相信,直到他看到围住吕布的十个士兵被甩飞出去。
吕布气不喘身不晃,看来他说以一挡十算谦虚的。
许都的细作早来报,曹操有兵临荆州之意。
军中正是用人之时,有此壮士如虎添翼。
蔡瑁便让吕布当个百夫长,至于木耳,蔡瑁没有安排,百夫长自个儿喜欢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
新任的百夫长只管喂饱闲人,有瓦遮头就是。
瓦是一间小平房的瓦,吃是三餐粗茶淡饭的吃,连昔日温侯府里猫狗睡的、吃的都不如。
日子有点难过,除了每日早晚能看见吕小布叫人欣喜。
渐渐地吕布也看不见了。他要住军营里,日夜操练。
荆州的夜渐凉。
白天也渐凉。
凉着凉着竟下起秋天的雨。
吕布竟透着雨回了来。
他没打伞,用身体护着枚匣子。
木耳忙给他递过毛巾。
吕布将匣子放桌上,边卸去身上能倒出水的衣甲,边与木耳道:“给你的。”
木耳将匣子打开,里边是碗热气腾腾的豆花。
倒满酱油的咸豆花!
吕小布你存心气我是不?从前就跟你说我喜欢吃甜的!
吕布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
木耳才见得他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俱是曹营中受过的酷刑所致。
木耳不忍再看。能遇回吕小布已是最大的幸运,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他便坐下来,一勺一勺地把咸豆花往嘴里送。
外头很冷,心里很热。
吕布忽地道:“今日你又长了一岁。”
木耳大喜过望,今天就是他的生日,可吕布怎么会知道?
吕布没卖关子,他说大佬告诉他就是今天。
大佬是郭嘉。郭嘉临走前给吕布留下封信,详细地把郭宾的生辰八字、衣食喜好等等全告诉吕布。
吕布平日不说,总是记得的。他从襄阳跑到新野,好容易才寻到个当年在长安丁记食肆当过学徒的厨子,再把他软硬兼施地请到襄阳,才做的这碗豆花。若非郭嘉信中未注明甜咸,他定会留心的。
木耳看着信,古字他认不得几个,生辰倒是能看出。郭宾的记忆与他确认,今天也是郭宾的生辰。
郭嘉关心的一直是郭宾。
这有什么可吃醋的呢?郭嘉关心他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木耳从未对郭嘉有过非分之想,他只是享受被哥哥照顾着宠着的感觉。
木耳也没有什么兄长,他生下来就是家中独子。在他那个世纪属于特殊的家庭,别的家庭都盼着越多越好,偏他家生了他都不生了,自小当宝贝哄着伺候着,万千宠爱,唯独没有哥哥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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