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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皱眉,仍是觉得有问题:“那为何方才那孩子的表现那么恐惧?”
胡铁花:“兴许是被道长那张冷脸吓到了呢?”
墨麒:“……”
楚留香又凑近了些,几乎和墨麒头碰头:“让我再瞧瞧——”
“花了我大半月手抄的诗经,道长可还满意?”
楚留香的话音未落,远远地便飘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
墨麒顿时浑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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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本能性地翻窗而走,声音的主人已经头戴帘帽,裹席着冬风走进客栈了。
“宫九?”不止墨麒一人,楚留香和胡铁花也防备地绷紧了身体。
在前几天那晚之前,楚留香对宫九的印象还是“一个有钱、守信、武功高强,和西门吹雪等人一般可靠的君子”,可宫九亲手打破了这个假象。
这人看起来冷漠自持,孤傲清高,实则为了达成目的不拘手段。
谁还能相信一个一声不吭,就往自己茶中下迷药的人?
更加麻烦的是,这不拘手段之人的武功之卓绝,还在他和胡铁花之上。
……其实宫九也不想的。
从他出岛以来,江湖上少见能打得过他的绝顶高手,偏偏墨麒就是一个,且墨麒的武功也不知是从哪儿承袭来的,克他克的死死的,若不是一路上弄些绊脚石,宫九当真追不上墨麒。
这可太少有了。哪怕是对上楚留香、陆小凤这样的人物,宫九都有取胜的信心。他的武功,就算是往上再推一辈,也是能够睥睨群雄的水平。就连与西门吹雪、薛笑人,或是神雕侠,这样如今江湖上的顶级高手比试,他获胜的可能都是五五开,甚至更高。
毫不夸张的说,宫九他本人也是一个传说。
可偏偏,他却打不过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师承不明的奇怪道士?
宫九被勾起了难得的胜负欲,更多的还是好奇心,以及想要将如此高手折服于脚下、收归己用的征服欲。
宫九摘下帘帽,露出他那双飞挑的凤眼来,前几日的杀气全然不见,漆黑的眸上笼着一层蒙蒙的水雾,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道长可看到我赠给你的诗?”
胡铁花手快地哗啦啦又翻了一遍,翻到了红墨标注的那枚桃花,对着被标记的那首诗读道:“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室家。”宫九打从进门,眼神就只给了墨麒一人,整个客栈那么多的活人他都像没看见似的。
胡铁花的声音也好像被他排除在了耳外,宫九慢慢走近墨麒,念道:“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他已经离墨麒很靠近了,近到他几乎都能感觉到墨麒身体的紧绷,还有克制的隐忍。但那抹被刻意当众调戏的恼色,仍是染上了墨麒黑沉的眸子。
愠怒的粉色骤然在墨麒皓玉也似的面庞上绽开,果真是艳如桃夭。
眼看墨麒就要将手中的诗经扔到地上,宫九伸手。
一把攥住了墨麒的手腕。
初见的那次夜晚,宫九恰是犯病的时候,即便那时不能全力以赴,宫九也是知道,自己是打不过墨麒的。
这样的人,太少见了,但并不奇怪。至少墨麒的武功,暂时还没法和他那个便宜师傅,吴明小老头抗衡。
但偏偏江湖百晓生,却将墨麒排在了神兵榜的第二位……这其中的关窍,着实耐人寻味。
不过此时,他也并不需要打过墨麒,只要能稍微拦一拦墨麒就行了,给自己接下来的话争取点时间:“墨道长何必着恼?若是我的诗冒犯了道长,宫九道歉就是。”
宫九嘴上说的好听,那双眼睛里可半点没有道歉的意思,满是见到了猎物的亢奋和刀锋般的锋锐冷厉:“道长千万别扔,这可是花了我大半月,一笔一划抄完的。你要是扔了,我心情自然不会好。我心情要是不好——”
“我手下之人探查到的消息,可就不想说给道长听了。”
宫九懒洋洋收了手,知道自己踩住墨麒的尾巴了。
即便他不抓着墨麒的手腕,墨麒肯定也扔不下去书。
说实话,没有宫九,有楚留香在,这点消息肯定也是瞒不住多久的,墨麒大可以不给宫九面子。但偏偏这事不仅牵扯到颜面,更是牵动着边境千万名百姓的性命、大宋边疆的安定,多耽搁一时就多可能多出一点变数,墨道长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同他做意气之争?
墨麒:“你!”
胡铁花和楚留香挤在一块,像两只呆头鹅,愣愣地看着宫九几句就把墨麒说的束手束脚,总是清冷淡然的脸上亦是因恼怒染上了一片飞霞。
两个人一齐纳闷,搞不清楚宫九和墨麒之间到底有过什么纠葛,只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剑气,在他们和宫九、墨麒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墙的两边互相格格不入。
胡铁花拱拱楚留香:“他们……这咋回事?”
楚留香:“我如何知道?”
他只知道,这两人怪得很。宫九一遇上墨麒,就变得不是宫九了;墨麒一遇上宫九,也变得不是墨麒了。
胡铁花和楚留香,同时感到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这种多余感,一直到四人走进墨麒的房间,关上房门坐下,也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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